待周鎮走后,唐明玉又寫了二十幾味藥材名字,交給唐紹之:“從伯父,這是此次所需藥材,我擔心到了揚州不好采買齊了。不如先看看家里藥庫中,若有,就一起帶上。若沒有,一路上再尋訪著采買。”</br> 唐紹之接了單子,匆忙忙往藥庫去了。</br> ……</br> 四天后,周鎮帶著五六個家丁,騎著馬,護持著四五輛馬車,停在了林府門口。</br> 幾日的奔波,讓眾人看起來很是有些疲態。</br> 門上當值的一個小廝見了周鎮回來,忙跑過來,上前見禮,笑嘻嘻地說道:“周叔,好幾天沒見著您了,這是打哪回來啊?”</br> 說罷,又不解地看了看那幾輛馬車和家丁。</br> 周鎮笑著不答,從身上扯下個荷包扔給他,囑咐道:“煩勞石頭小哥兒跑一趟,把趙管家請出來,說咱們家來了貴客。”</br> 石頭得了荷包,隨手一捏,里面硬邦邦地有個小疙瘩,估摸著是個銀錁子,立刻笑的見牙不見眼,歡天喜地一溜煙就沒影了。</br> 片刻功夫,大門里出來個中年男人,正是管家趙康。</br> 趙康見了周鎮,拱了拱拳,笑問道:“周爺,這是……?”</br> 周鎮還了禮,笑道:“這是大人命我去接的貴客,還請趙管家斟酌著安置。”</br> 趙康心下納罕,沒聽老爺說過呀。不過面上卻不顯,看了看馬車,見車門簾子紋絲不動的,便知里面定有女客。</br> 忙轉身招呼著人把側門的門檻卸了,好讓馬車使進來。又吩咐小廝趕緊去衙門里請老爺回來。</br> 馬車在二門處停了下來,唐紹之和唐明月從各自的馬車上下來。</br> 趙康見是一個年近半百的男子并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自己并未見過。</br> 趙康也是見過些世面的,看著這二人的穿衣打扮,并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br> 尤其是這個小姑娘,那一身衣裳的料子,顏色又鮮,紗又輕軟,如今上用的府紗也沒有這樣軟厚輕密的了。可見其家中定是積世之大族。</br> 趙康跟了林如海十幾年,家中的親戚都是見過的,偏這二人沒有見過,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心中琢磨著該怎樣安置方不失了體面。</br> 他正想著,周鎮已將二人往林如海的書房那邊讓了。趙康忙帶著跟隨著來揚州的唐家家丁們下去歇息用飯。</br> 許鐸聽聞周鎮回來了,也匆忙忙趕了過來。他以前見過幾次唐紹之,現在雖說是過去了許多年,可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顆懸著的心,這才穩穩落回原位。</br> 幾人相互廝見了,坐下閑談中,許鐸才知道給金旭解毒的并不是唐紹之,而是眼前這個穿著鵝黃衣裙,嬌俏明麗的小姑娘,不禁有些驚詫萬分。</br> 再問下去,才知小姑娘是川蜀唐家的大小姐。</br> 周鎮出身大族,對江湖上的事并不是很了解。而許鐸卻都是草莽出身,因著偶然結識了漠嬰,這才“棄明投暗”,進了影子衛。</br> 這川蜀唐家,他是聽說過的,最善于制作和使用各種毒藥。</br> 當時宋安提到“唐家”時,他就曾經起過疑心。但又被鄭源的那張寫著“唐紹之”的字條給打亂了思路。</br> 雖說最終這事還是落到了川蜀唐家的身上,可是從唐紹之這里入手,卻是簡單直接多了。</br> 想到此,許鐸不禁又對鄭源佩服了幾分。這廝居然能將御醫與制毒世家之間關系挖出來,果不簡單!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年輕兩三歲就是不一樣。</br> 許鐸感心中嘆著,口中也沒閑著,把金旭這幾日的情形又和唐明玉細細地說了。</br> 唐明玉點點頭,說道:“無妨,這毒雖說霸道,但其性及慢,只要是在大發作前被發現了,便能慢慢除了去。只是時日上有長有短罷了。”</br> 周鎮有些好奇,問道:“這還有大發作和小發作之分?”</br> 唐明玉道:“正是,大發作是一睡四五日不醒,連著出現幾次,人便不行了,就是我們家的人,都束手無法。”m.</br> “這小發作,是一睡便是十二個時辰那種。小發作一兩年后,甚至更久,才是大發作。眼下看,小公子的情況尚還稱不上是小發作,二位不必心焦。”唐明玉解釋道。</br> 周鎮和許鐸聽了,這才放下心來。</br> 正說話間,門簾掀開,林如海走了進來,正巧聽見唐明玉后面說的那幾句話,也是安心不已。</br> 周鎮見林如海進來,忙給唐紹之和唐明玉引薦。</br> 林如海見了唐明玉,也是有些驚詫,卻并未起那輕慢之心,而是又重重的言謝了。</br> 許鐸見林如海已回,便看向唐明玉:“還請唐姑娘移步到瞻衡院。”這瞻衡院正是金旭住的院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