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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坑下面跑上來的男人已經(jīng)朝著篝火的位置就這么去了,他慌不擇路的跑著,一路上跌跌撞撞的還摔倒了好幾下。
月光焦距,落在這只人手上。
冰冷的光芒照在半透明的肌膚上。可以清晰的看見皮膚下面填充的蟲蛹。這個人的手伸上來之后,帶著詭異笑容的腦袋也跟著就上來了。
眼珠子沒有焦距,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我和玄青。它的軀體之內(nèi)是看不到任何人的魂魄的,只有一團(tuán)黑氣在頭顱的頂端,看不出來這個東西他到底是憑借著什么樣的能力在這黑暗當(dāng)中爬動的。
這個東西,他行動如風(fēng),爬上來是悄然無聲的。
當(dāng)他站立在月光之下,用腐爛的眼珠子看著我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頭被他在一瞬之間看穿了一樣。
而且這個蠱尸出現(xiàn)之后,好像轉(zhuǎn)瞬之間的事情一樣,整個天坑的邊緣爬上來無數(shù)道的黑影。那股子酸醋的味道一下變得極為濃烈,籠罩在了四周圍。
“跑啊……快跑……”我唇角一哆嗦,頭皮發(fā)麻腦袋都要炸開了!拉著玄青冰涼的手掌。也要跟著那個逃跑的男人一起逃走,這么多的蠱尸得通知我姥爺他們一塊兒走。
這么多的蠱尸到底是哪來的?
玄青緊了緊我的手,示意我保持鎮(zhèn)靜,然后單手摟住了我的腰肢,“寶貝,別怕。如果相信我,就閉上眼睛。”
“好……好……”我閉上猛然閉上了眼睛,感覺身子被他摟著忽然就凌空躍起到了半空中。強(qiáng)風(fēng)吹過耳際,頭發(fā)都被吹得凌空亂舞起來。
這時候,我條件反射的就睜開了眼睛。
就見到黑夜之中一道銀光乍起。月下的三尺青鋒在玄青的手中如同蛇形的閃電一樣,高速的襲向地上的蠱尸。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快速的劍,劍尖由高空墮入地下。直接就落在了蠱尸的天靈蓋上。一瞬間之間,蠱尸的身體就變成了無數(shù)的粉末,被天風(fēng)吹上了天穹頃刻間就消失無蹤了。
我以為劍的威力就到了這里,但是在這一瞬間,劍尖落地。
強(qiáng)大的氣流猛然卷起,將所有剛從崖下爬上來的蠱尸全部都震成了粉末狀。隨著他面露云淡風(fēng)輕的笑意,那柄好像無往不利的神劍就這么憑空從他的手中消失了。
這種力量,那就跟電影當(dāng)中的特效一樣的神奇。
整片密林當(dāng)中都還陷入在死一般的寂靜之中,過了很久,根本就沒有見到還有蠱尸從深坑當(dāng)中的峭壁上爬上來。
看來追過來蠱尸的數(shù)量并不多,所以一劍下去就處理干凈了。
我看著月色下那個男子俊逸的側(cè)臉,愣住了。那就好像是靈魂被震撼到了一樣,呆愣愣的大腦停止了運轉(zhuǎn),好像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夢一場一樣。
他還是自己口中的鬼嗎?
那分明就是傳說中,飛天遁地?zé)o所不能的神仙啊。
當(dāng)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唇瓣已經(jīng)被一片冰涼狠狠的堵上,他的舌肆意的攻入我嘴中的腹地,被他肆意的攻占,卻只能節(jié)節(jié)敗退。
我有些窒息的感覺,臉頰也微微發(fā)燙,用力的就將他推開,嘴里面不斷地喘氣,“玄青,你真的是鬼嗎?你真的是鬼嗎?”
這一句話,我連著問了兩遍。
“怎么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我可是讓你閉上眼睛的,誰知道你不是個聽話的,非要睜眼去看。”他言語輕佻,眼中的笑意濃烈,伸手撫摸了一下我半長不短的發(fā)絲,冷風(fēng)吹過來,我身上的汗液冷冰下來,才覺得渾身發(fā)冷。
我搖了搖頭,雖然對玄青的能力充滿了疑問,但是卻忍住沒問,“去看看我姥爺和苗寨寨主吧,我不放心姥爺和那個寨主單獨在一起。”
我和玄青過去的時候,我姥爺那手里拿著匕首,站在篝火旁邊警惕的看著四周圍。苗寨的寨主已經(jīng)跳到了樹上,手里面居然是一把五六式的手槍。
“恩?剛剛那個人欺騙了我們嗎?”苗寨的寨主他從樹上跳下來,手里面上膛的手槍依舊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怎么沒有見蠱尸?你們兩個剛剛看到從天坑下面爬出來的蠱尸了嗎?”
“我們看見了,但是蠱尸沒什么戰(zhàn)斗力,所以逃回來了。”我隨口把事情一說,我姥爺臉上沉重的表情才松懈下來。
他咳嗽了幾聲,將匕首送還回刀鞘之中,塞回了地上的背包當(dāng)中,口氣嚴(yán)肅的訓(xùn)斥我,“王瓊,我早就讓你不要去的太遠(yuǎn)。倘若真的遇到什么好歹,我怎么跟你媽交代?早知道就不讓你來了。”
我看著篝火映襯之下,這兩個人明亮的眼眸,心中松了一口氣。好在他們兩個都沒事,否則的話,此行便是我和玄青拖累了姥爺。
他原本不在這是非當(dāng)中,卻因為我爸,還有要對付玄青的人。以年過六旬之軀,走進(jìn)了這步步陷阱的密林當(dāng)中。
只是圓圓又從背包里飄出來,緊緊的摟著我的手臂,“姐姐……姐姐……我怕,我忽然好難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圓圓臉色蒼白,氫氣球一樣的觸碰到我身體的手指不自覺的就在顫動著。
我當(dāng)然知道圓圓是怎么回事,這片林子里被人立了陣,利用林間腐爛的植物形成了對鬼魂造成傷害的瘴氣。
圓圓就是受到這樣的影響,靈體的力量被削弱到了極致,仿佛一陣大一點的風(fēng)就能把她給吹走一樣。在這么下去,她的三魂七魄不穩(wěn)定,就會散去。
到時候,本體就會和這密林中飄忽的白影一樣,沒有意識的隨處飄蕩。
可就連玄青都沒法對付這樣的瘴氣,更別說想辦法幫圓圓了。所以我的態(tài)度有些冷淡,輕輕的就掙脫圓圓的手,沒理她,旋開水壺給我姥爺?shù)搅艘槐瓬厮袄褷敽瓤谒畨簤后@,我向你你保證,絕對不會任性妄為了。對了,您和寨主剛剛是不是遇見了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
水壺是最近流行的五十五度杯,隨意水溫一直保持在溫開水的狀態(tài)。
我姥爺喝了一口水,蒼白的臉色微微有些緩和,他吐了一口氣出來,“剛剛我和老趙是遇到了這樣的人,他自稱一個自稱是國家地質(zhì)考察隊的,說是在天坑下面遇到了蠱尸,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來的。”
“對啊,正因如此,我們才格外的擔(dān)心你。”苗寨的寨主將手里的槍收好,但是已經(jīng)不放進(jìn)背包里,而是插進(jìn)口袋里。
上飛機(jī)過安檢的時候,那是絕對不能有槍支的。
所以他這把槍是藏在一只特殊的布袋當(dāng)中,然后藏在背包的底部。這種布袋有隔絕安檢器材射線的功能,很難被查出來,上飛機(jī)的時候就被他蒙混過關(guān)了。
苗寨寨主大概是受驚不小,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又給我姥爺遞過去一根煙點上。
我姥爺一邊抽著煙,一邊緩緩的就皺緊了眉頭,“前面的天坑,我以前路過也見到過幾次,里面爬出蠱尸,也許是因為下面有一座地宮陵墓。陵墓當(dāng)中的蠱尸受到某種刺激,蘇醒過來。”
“等等,姥爺,先別說天坑的事情。剛剛那個黑衣服的男人,他往哪兒去了?”玄青似乎對那個男人特別的感興趣,他臉上的表情雖然依舊有些溫和懶散,但是他的眸中已經(jīng)閃過了一道致命的亮光。
我姥爺狐疑道:“怎么了那個人有什么問題?”
“他……他應(yīng)該是冒充的地質(zhì)考察員,我想他是個盜墓賊,那鼓鼓的背包里不是巖石的標(biāo)本,而是……而是價值千金的陪葬品。”我把手握成了拳頭,看著寧靜的夜色,心里面知道這么黑的夜,他一旦逃走了怕是追不回來了。
我姥爺一聽說是盜墓賊,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手指往北面一指,問道:“他往那個方向逃走了。”
說完又兀自的沉吟道:“盜墓賊……盜墓賊……難怪他身上的陰氣那么重,背包上的登山鎬,改裝過,應(yīng)該能和洛陽鏟有一樣的功用。”
苗寨的寨主神色一凜,有些緊張的問道:“你們不會是想要追上去,把他抓住吧?這里是荒郊野嶺的,就算抓到他,也未必能夠把他帶出去繩之以法啊。”
這個突然從有著大量蠱尸的天坑中出來的神秘的盜墓賊,那幾乎是我們進(jìn)入密林當(dāng)中之后唯一的突破口。苗寨寨主的意思我理解,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朝著這個線索盡力一試。
假如連這個線索都斷了,我們這幾個人就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瘴氣對玄青的影響并不大。但是,對圓圓的影響那是十分嚴(yán)重的,她的魂魄越來越虛弱。
我必須找到根源,否則圓圓跟在我身邊就會受到重創(chuàng),我不可能看著圓圓的魂魄一點點走向滅亡。
我看了一眼玄青,低聲道:“我們兩個去看一眼,這天這么黑,在密林當(dāng)中穿梭多有不便,也許他跑不遠(yuǎn)就要停下來過夜。?”
“寶貝,摟住我的腰,我?guī)闳タ纯础H绻サ剿苍S蠱尸的秘密,就能解開。”玄青輕輕的一笑,我立刻反應(yīng)過來,摟住他的腰。他帶著我的速度并不十分快,但是在密林中穿梭自如。
我姥爺?shù)穆曇魠s在我們身后響起,氣喘吁吁的,“我和你們一起去……”
這時候,玄青的速度才放到最慢,然后停下來等我姥爺。等我姥爺?shù)降臅r候,我才注意到,連苗寨寨主也跟上來了。
我們沿著那個黑衣男人逃跑的路線慢慢的尋找過去,密林當(dāng)中黑暗無比,但是北面這個方向卻隱隱的透著藍(lán)光。
走進(jìn)以后,才發(fā)現(xiàn)周圍藍(lán)光幽幽。
四下里飄忽著鬼火兒,附近有許多環(huán)抱的大樹,樹的藤蔓遍布了地面。樹洞里面漆黑一片,但是仔細(xì)一看,會發(fā)現(xiàn)里面有個人身蜷縮的輪廓,應(yīng)該是樹葬進(jìn)去的死人。
這個地方流行樹葬,尸骨都是被埋葬進(jìn)半封閉,或者全封閉式的樹洞中。這里應(yīng)該就是樹葬群,所以才會讓磷火游蕩,產(chǎn)生幽幽的藍(lán)光。
走到這里,再往前,就是叢林密布很不好走。
“看來是找不到人了,我們回去吧,背包還有干糧都在剛剛的篝火旁。”我姥爺朝密林的深處看了一眼,低聲的勸說我和玄青。
現(xiàn)在我手表上的時間是深夜三點多,再過兩個多小時就到天亮了。我們天亮以后肯定是要繼續(xù)趕路的,現(xiàn)在倒是可以借著這個時間休息一會兒。
我點了點頭,卻看到玄青手里面拿著手電筒慢慢的就走向了一處綠網(wǎng)編織的地方。這里一處地方全都是老榕樹的根須和枝蔓,這些錯綜復(fù)雜的有粗有細(xì)的根須到了一起,居然結(jié)成了一個天然的網(wǎng)。
在這片綠葉和灰樹干的網(wǎng)中,居然坐著個人。
“有人!”我姥爺驚嘆一聲,把準(zhǔn)備要走的苗寨寨主給叫住了,寨主回頭看了一眼網(wǎng)中的那個人,身子也是一僵。
他問道:“死人嗎?”
在手電筒強(qiáng)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的四肢還有軀干都被老樹給纏上了,但是可以清楚的看見他身上穿著黑色的風(fēng)衣,還有黑色的運動褲,腳上是比較常見的登山鞋。
那肩膀上的背包格外的扎眼,登山鎬掛在旁邊。
背包的帶扣破損了一處,從里面露出一只青銅鼎的輪廓,是那個盜墓賊,那個險些被我和玄青嚇的從峭壁上掉下去的那個人。
他居然被樹的根須和枝杈困住了,那老榕的根須直接就插進(jìn)了他的手臂里。
一個……一個被樹吃了的人!
剛剛還活生生的在我們的面前,現(xiàn)在居然成了老榕樹的肥料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慢慢的就和玄青一起走近他,想查看他的具體情況。
這時候,這個人身體猛然就動了一下,手指猛然一伸直。
那僵硬的動作,好像是詐尸了一樣。
但是,他抬起頭看著我們的時候,臉上沒有煞氣,反而是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你們來了……啊,我……我有秘密,所以他們要殺我……”
“誰要殺你?你到天坑中,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看著這個男人,還有纏繞他的根須,心里面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然后看向玄青,“能救他嗎?”
玄青搖搖頭,“不行,剛剛對付蠱尸耗費太多,現(xiàn)在救他,我們遇到危險就完蛋了。”
男人神智有些不輕了,大概是沒聽見我和玄青小聲的交流,他說話的語速很慢,慢慢的回答我的問題:“和你猜的一樣,我就是一伙盜墓賊,接到了一個任務(wù)。是要盜出……盜出……于是就在下面遇到了蘇醒過來的蠱尸,他們要……要那面鏡子,還在我背包里……”
“鏡子?”我看著他被根須纏繞的樣子,想伸手去取他的背包,但是沒動,又問他,“你還沒說,是誰要殺你呢。”
但是忽然,這個黑暗中的人就沒了聲音了。
玄青手中的手電一晃,照在他的臉上,臉上青黑的,五官和表情已經(jīng)僵硬,好像是沒了氣息了。但是沒人敢上前去試一試,誰知道上去的人會不會成為老榕樹下一個攻擊的目標(biāo)。
我倒退了一步,“他死了?”
“等白天再來取背包吧,這些老榕的枝蔓太邪門了,一動怕是要纏上了。”玄青說這話,我正視線僵硬的看著一個方向,本來是在發(fā)呆,卻又看到了一具軀體。
那具軀體的輪廓極端的眼熟,那就好像是有一種力量在召喚著我過去,就好像我的親人在那邊一樣。
我不知道是為什么,居然就離開了玄青保護(hù)的范圍沖過去了。
就在盜墓賊死掉的附近,還有一個人低頭坐在根須之間,他的腳著地,膝蓋彎曲著。動作好像在坐搖籃椅一樣,頭發(fā)有些花白,但沒有掉光。
但是身子已經(jīng)腐爛干凈了,變成了一具可怕的白骨,根本分不清面容,更看不出來到底是誰。衣服卻很完好,西裝革履的。
他的肉身在生前應(yīng)該是遇到什么變故,才會迅速的腐爛變成白骨,以至于身上的西裝看起來還是完好的,看起來只是死了個把月而已。
胸口有一個窟窿,看上去像是子彈孔,血液在衣服上面已經(jīng)凝固了。
我走上前去,貓著腰看了一眼他西裝上的袖口,他袖口是一顆明亮的紅寶石袖扣。我忽然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氣跪倒在地上。呼吸變得十分的遲鈍,手指抓緊了雜草叢生的地面。
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