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就是去做一件做一件自己講不出道理,做起來卻自然流暢的事情。而官場本能,或者更直白一些說,有些人出生就會當(dāng)官,這樣的說法聽起來似乎很,但實際上卻是真實存在的。
其實每一個人在他出生之時都帶有某種特別的本能或者天賦,有些人天生聰明,會吟詩作對;有些人頭腦靈活,善于經(jīng)商;有些人則沉穩(wěn)內(nèi)斂,適合沉浮宦海……這就是俗語“三歲看老”的主要依據(jù),甚至隨著科學(xué)技術(shù)的不斷展,各種追蹤調(diào)查研究的結(jié)果,也在不斷的驗證著這種看法的合理性。
但是說雖然這么說,但要做到真正從一個人的日常生活,看出這個人的本能天賦,還真是一項浩大而繁瑣的過程。畢竟看人不是做題,他需要通過觀察這個人對每件事情的做法,以及這種做法帶來的后果,然后再綜合他的想法性格進行綜合評判。如果夏言在路邊聽到有人這么對自己說的話,那么夏言一定會認(rèn)為那是一個騙錢的神棍,可是說出這話的是滿清第一權(quán)臣和珅,那就很值得玩味了。
要知道,不管在哪朝哪代,官場都是一個極其講究團隊合作的地方,而和珅在滿朝武的關(guān)系龐大到令嘉慶都瞠目結(jié)舌,這也是嘉慶只殺和珅,并沒有株連他人的原因所在。而要想編織那么大的關(guān)系,沒有識人的能力,基本是不可能的,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和珅對人的認(rèn)識,絕對不下于伯樂相馬。
但是擁有官場本能卻并不等于一定能像打了雞血一樣在官途上一路飛奔,最終的成功,仍然需要自己的后天努力和經(jīng)驗知識的積累。
似乎是察覺到了夏言的想法,和珅笑了笑,接著說道:“當(dāng)然,奴才說老爺具有官場本能的意思,就是說老爺在起跑線上,已經(jīng)領(lǐng)先了其他人一大截,如果老爺再能擁有奴才三十年的官場經(jīng)驗,不說老爺能在官場里天下無敵,至少創(chuàng)造一個官場奇跡是沒什么問題的。”
和珅的話讓夏言頓時豁然開朗,他明白了和珅費如此多的唇舌替自己解釋這么多的原因所在,他是在為自己做經(jīng)驗積累。
也許自己確有某種官場本能,但那只能算是一種先天的輔助外掛,并不是無敵外掛,雖然目前自己可以做一些讓人拍案驚奇的操作,但那只是建立在下意識的基礎(chǔ)之上,自己都根本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沒有豐厚的經(jīng)驗和理論支持,遲早會出問題的,而和珅的存在,則恰好彌補了這個缺陷。
由于和珅和夏言共體同生,因此和珅可以清楚的通過夏言,觀察到夏言的每一步行為,并把這些行為銘記在心,從起因、過程以及可能造成的結(jié)果等多方面進行綜合的分析和校驗,再等一個成熟的時機,把這些解釋給夏言聽。
這樣一來,夏言就能夠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優(yōu)缺點,知道自己成功在什么地方,同時還有哪里考慮得不夠周詳。
想到這里,夏言突然嘆了口氣:“和珅,謝謝你。”
“老爺您這么說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和珅誠惶誠恐的說,“能為老爺分憂解難是奴才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怎么敢當(dāng)老爺?shù)闹x字?”
夏言搖搖頭,沒有和奴性深植進靈魂的和珅在這個問題上進行過多的糾纏,接著問道:“和珅,那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夠好嗎?”
“老爺,沒有,”和珅說,“這不是奴才恭維老爺,而是事實,老爺除了在具體應(yīng)對的經(jīng)驗和手法上不夠成熟和老道以外,在其他方面都還是挑不出毛病的,當(dāng)然,這也與這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本身有關(guān)。”
夏言點點頭,接著問道:“那伍嘯林呢?你對他有什么評價?”
“急功近利,沉穩(wěn)不足。”和珅回答。
對于和珅的八字評價,夏言不由皺起了眉頭:“和珅,這不對吧,雖然看人我沒你那么在行,但至少說起來,伍嘯林也算是一個在邵博的壓制下隱忍了很多年的人物,不應(yīng)該急功近利,沉穩(wěn)不足才是。”
“老爺,那是過去,不是現(xiàn)在,”和珅笑道,“這是很多人的通病,早期被面對比自己強勢的對手,無奈只能將自己的羽翼全部收起來,而一旦找到了機會,親手挑翻了一直壓在自己身上的對手以后,就會有些不自覺的飄飄然,找不到自己應(yīng)該待的位置了。關(guān)于這點,從剛才伍嘯林對于老爺?shù)膽B(tài)度,就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
夏言心頭一動:“怎么說?”
“今晚的飯局是私人聚會,并非公眾聚會,如果那個伍嘯林真的有把老爺您培養(yǎng)成為他心腹手下的打算的話,他應(yīng)該推心置腹的好好為老爺分析其的利害緣由,或者直接跳過不提這件事,只力挺老爺,可是他卻采取了打壓結(jié)合的方式。”和珅說,“打壓結(jié)合說的是他在威脅老爺?shù)耐瑫r,還不斷給老爺您灌迷*魂*藥的方式。”
夏言想了想,然后說道:“一手大棒一手蜜棗,很正常呀。”
“那是在平時,可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和珅強調(diào)說,“整個縣委辦上下根本沒有伍嘯林施展的余地,只能借助老爺作為間人慢慢調(diào)和,在這種情況下,老爺和伍嘯林事實上更應(yīng)該是親密的盟友,而不是隔了一條代溝的上下級。”
和珅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就目前的情況下,如果讓奴才坐在伍嘯林的那個位置上的話,別說老爺您只是臨幸包養(yǎng)了一個女人,就是您現(xiàn)在把邵博的老婆或者女兒給強暴了,說不定伍嘯林還要拼盡全力幫老爺您蓋過去才是。所以,按照伍嘯林現(xiàn)在的做法,只有一種可能了。”
夏言揚了揚眉:“什么?”
和珅嘆了口氣:“老爺您明明已經(jīng)猜到了,何苦再為難奴才說出來呢?”
夏言笑了笑:“好吧,和珅你是說,伍嘯林根本沒有接手縣委辦班子的打算?”
“沒錯,”和珅說,“這是唯一的解釋,而且奴才相信,這個伍嘯林不僅不打算接手這個縣委辦班子,而且也根本沒打算常住在這里。依現(xiàn)在的職位制度來看,頗有家世的他,恐怕是要沖擊縣委常委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