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鏡頭后來還是被節目組一分不差地剪在了新一期的節目里,粉絲們對秋葉的膩歪喜聞樂見,但是碰到社死現場的時候還是照笑不誤。</br> 結束七夕晚會的主持后,賀庭葉和江秋裊去海邊看了煙花,他們坐在車里,透過天窗看著漫天煙火與星辰。</br> 他們都不算浪漫的人,所以在這樣的節日里,過節的方式都顯得沒什么心意。</br> 節目的拍攝持續到十二點,到了時間后,工作人員上來詢問,“江老師,賀董,你們是在這再待會兒還是回去?”</br> 賀庭葉降下車窗,“我們再待會兒,你們先回去吧。”</br> “好嘞。”</br> 工作人員幫他們拆除了車內的錄像設備和身上的收音設備,待人走后,四周陷入一片寂靜,唯有海浪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br> 江秋裊從副駕駛上爬過來,坐在賀庭葉懷里,這會兒沒有了拍攝她終于能和賀庭葉好好親密一會兒。</br> 賀庭葉單手護住她的后腰,把座椅往后調了調,讓空間更大一些,任由著江秋裊跟個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br> “不睡覺了?”賀庭葉問。</br> 江秋裊環抱著他的脖子,臉湊在他的頸窩,聞到那熟悉的淡香味,“睡啊,你抱著我睡。”</br> 賀庭葉笑了聲,捏了捏她的后頸,無奈道:“你這樣我怎么睡?”</br> 江秋裊從賀庭葉懷里抬起頭,然后扶著他的臉靠在自己肩膀上。</br> “你靠著我睡。”</br> 賀庭葉失笑,這也太為難他了。</br> 賀庭葉今天穿的是正式的西裝,規規整整地坐著不太舒服,江秋裊又嫌他的皮帶硌,在他身上動來動去好半天都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br> 賀庭葉呼吸漸重,渾身的血液不自覺往一處流去。</br> “江秋裊。”</br> 賀庭葉低沉微啞的聲音落在耳邊,江秋裊手一滑一下子往下壓去——</br> “嘶——”</br> 江秋裊在碰到的時候其實就馬上收了力,但還是不小心按到了,疼得賀庭葉倒吸一口涼氣。</br> “沒事吧?”江秋裊嚇壞了,也沒多想手就往那摸去,“疼不疼?”</br> 賀庭葉一把捏住江秋裊的手腕移開,“別亂碰。”</br> 江秋裊低頭看了一眼,然后又紅著耳朵移開視線,嘴里嘀嘀咕咕:“我就抱你一小會兒你就這樣了,賀庭葉你真不行。”</br> 聽到這話,賀庭葉瞇了瞇眼,手指捏著江秋裊的下巴把人轉回來。</br> “誰不行?”</br> 江秋裊雙手抵著賀庭葉的胸膛,“我是說你太容易受刺激了,對身體不好。”</br> “你也知道對身體不好。”賀庭葉拍了一下江秋裊的臀部,“下去。”</br> 江秋裊沒動,坐在他腿上直愣愣地看著他,然后忽然揚起下巴親了賀庭葉一下。</br> “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br> 賀庭葉本來就沒有什么,聽江秋裊這樣一說倒是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兇了,把她嚇到了。</br> “沒生氣。”賀庭葉摸了摸江秋裊的臉,語氣放柔,“我現在有點難受,你先下去好不好?”</br> 江秋裊雙膝跪在座椅上,聞言不僅沒退反而又向前挪了一小步,她重新勾住賀庭葉的脖子,小聲問:“哪難受?”</br> 軟香在懷,賀庭葉無法繼續保持淡定,扶在江秋裊后腰的手開始慢慢撫摸著。</br> “那兒難受。”他說。</br> 這個點的海灘邊已經空無一人,車內的溫度逐漸升高,最后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的,這輛停在此處安安靜靜的車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輪胎在沙灘上的印記也開始深深淺淺,無休無止。</br> ……</br>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江秋裊腿軟得走不動路,身上又黏糊糊的,只能被賀庭葉抱著,一到家后江秋裊就沖去浴室洗了個澡。</br> 江秋裊泡在浴缸里,整個人昏昏欲睡,賀庭葉走進浴室,絲毫沒有倦意。</br> 江秋裊白他一眼,“我以后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了。”</br> 賀庭葉挺無辜的,他提醒道:“是你在我身上一直不下去的。”</br> 江秋裊別過頭,懶得理這個衣冠禽獸。而且她發誓,以后再也不會在車里了,太他媽累了,她的頭都快要撞破了。</br> 這一次放縱之后的后果就是江秋裊連續腰酸背痛了一個星期,以前她和賀庭葉雖然次數不少,但是賀庭葉每次都會顧著她的身體,不會橫沖直撞,而這一次估計是因為太刺激車里空間又小,所以賀庭葉也沒控制好力道,弄得她渾身酸痛。</br> -</br> 從九月份開始,江秋裊的工作就逐漸忙碌起來,又回到了一星期好幾個城市來回飛的時候,而《終身浪漫》節目里江秋裊和賀庭葉的同框畫面都少了許多,cp粉只能吃點陳年糖來解饞。</br> 剛錄完一個節目,江秋裊回到休息室卸妝,小梅給她買了杯冰飲,江秋裊看了眼,卻沒動。</br> 小梅疑惑道:“你現在不喝冰的了啊?你大姨媽不是還沒來嗎?”</br> 江秋裊說:“年紀大了,得注意保養身體。”</br> “我懷疑你在內涵我。”已經三十多歲的沁姐喝著冰奶茶幽幽道。</br> 江秋裊忍俊不禁。</br> 算了算日子,回琴港還有一兩天的時間,江秋裊沒有一次這么迫切地希望早點回去,沁姐看出她歸心似箭,便把節目錄制結束后和投資方的飯局給推了,于是江秋裊提前了半天回到琴港。</br> 提前回來這事江秋裊沒和賀庭葉說,下了飛機后她直接去了賀庭葉的公司。</br> 彼時的賀庭葉正在會議室開會,此時此刻,會議室里的氣氛宛若死寂,靜得讓人都不敢呼吸。</br> 賀庭葉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私底下他可以平易近人,但在工作上卻不會因為任何關系而放低要求,難得看到一次賀董動怒,連蘇豫都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br> 在江秋裊出現在前臺的時候就被前臺小姐姐給認了出來,她們正準備往上報告,江秋裊卻阻止了她們。</br> “我偷偷來的,不用告訴他。”</br> 說完,江秋裊溫柔一笑,兩個小姑娘的魂都不知飛哪去了。</br> 之前賀庭葉給江秋裊錄過總裁專用梯的指紋,所以她一路往上都很順利,抵達董事辦后,江秋裊卻發現辦公室空無一人。</br> “不是說在公司嗎?”江秋裊來之前還和賀庭葉確認過他這幾天不出差,這會兒是在公司的。</br> 江秋裊邊給賀庭葉發消息邊進了他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賀庭葉的辦公椅上,還用起了他的電腦看電視劇。</br> 賀庭葉的消息好半天沒有回,江秋裊又給蘇豫發了消息,此刻正在聽著賀董罵人的蘇豫仿佛找到了救星,特別是看到江秋裊說她來公司了以后,蘇豫立刻讓江秋裊打了個電話過來。</br> “賀董。”</br> 蘇豫走到賀庭葉身后,低聲道,“有電話。”</br> 賀庭葉擰著眉看過來,語氣并不好,“沒看見我在開會?”</br> 蘇豫清了清嗓子,低下頭說:“是夫人的電話。”</br> 下一秒,賀庭葉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了許多。</br> “夫人說她有事找您。”</br> 兩句話下來,會議室內短暫地雨過天晴,賀庭葉接過蘇豫的手機,剛才還在罵人的他這會兒聲音立刻變得溫柔:“怎么了啾啾?”</br> “你在哪啊,你們辦公室怎么一個人都沒有?”</br> 賀庭葉怔了半秒,立刻問:“你回來了?”</br> 江秋裊說:“是啊,提前回來了,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結果都找不到你的人。”</br> 賀庭葉換了只手拿手機,伸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和江秋裊說:“我在開會,等我十分鐘。”</br> 聽到這句話,會議室里的所有人如釋重負,心里默默感謝老板娘救了他們的命。</br> 十分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江秋裊從電腦后面抬起頭,朝賀庭葉伸出雙臂:“surprise!”</br> 笑意頓時攀上賀庭葉的眉眼,他朝江秋裊走過去,“學我?”</br> 江秋裊不服氣地撅了撅嘴,“什么叫學你,就不準我給你個突然襲擊了?”</br> 賀庭葉輕彎唇角,俯下身將江秋裊抱了起來,然后放在辦公桌上,他就著這個姿勢把江秋裊抱入懷中。</br> “賀庭葉,你是不是好想我?”</br> “是,想你。”</br> 江秋裊摸著賀庭葉后腦的短發,心里的那一塊地方軟了軟,她柔聲說:“聽說你開會的時候在罵人。”</br> 賀庭葉閉著眼睛靠在江秋裊的頸窩,“那是他們沒做好事情。”</br> “那你心情還好嗎?”</br> 賀庭葉沉吟片刻,說:“剛才不好,現在見到你好一些了。”</br> 江秋裊捧著賀庭葉的臉往后退開,她笑著說:“那我讓你心情再好一點好不好?”</br> 賀庭葉笑:“在辦公室?”</br> 江秋裊一愣,打了他一拳,“你整天滿腦子想什么呢!”</br> 賀庭葉握住江秋裊揮過來的拳頭,湊到唇邊吻了吻,漫不經心地聽她繼續說話,直到聽到那一句話,他整個人僵住。</br> 好半晌,賀庭葉抬起頭,聲線微顫:“你說什么?”</br> 江秋裊很滿意他的這個反應,笑得十分狡黠,她說:“我說,賀庭葉你要當辣爸啦!”</br> 每一次沒有做措施之后江秋裊都會關注自己的生理期,從車上的那一次后江秋裊就開始留意,一直到生理期延遲了一個星期,不過當時她還是不敢確定,畢竟以前延遲半個月都有過。</br> 兩天前,江秋裊錄完節目回酒店的途中,她忽然福靈心至,下車去買了驗孕棒。</br> 這一次的結果沒有意外,她懷孕了。</br> 在又一次確認之后,賀庭葉深呼吸了口氣,然后帶著江秋裊直接去了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br> 等待結果的那十幾分鐘里,賀庭葉難得的沉默,江秋裊卻也懂他,這個孩子他們等了太久,她也終于能在賀庭葉三十歲之際讓他當上爸爸。</br> 檢查結果一切都好,孩子很健康,媽媽也很健康,直到這時賀庭葉才撫摸著江秋裊的臉吻下去,他說:“辛苦了,老婆。”</br> -</br> 江秋裊在懷孕后并沒有出現很劇烈的妊娠反應,孕吐也不太明顯,所以剛開始的那幾個月她還是堅持工作,對外仍舊是保密懷孕這一消息。</br> 一直到《終身浪漫》錄制完畢,節目組在年底的時候到每家錄了番外篇,當時的江秋裊已經懷孕有三個月,面對節目鏡頭,她和賀庭葉大方告訴了粉絲們這個好消息。</br> 【啊啊啊啊啊有寶寶了!】</br> 【恭喜姐姐姐夫】</br> 【恭喜恭喜】</br> 【天吶這倆人生出來的孩子顏值得有多高】</br> 【我馬上也去生一個和你們家聯姻,等等,我男朋友呢?】</br> 江秋裊一直工作到懷孕五六個月的時候才在家養胎,這時候她已經住回了江家,由專門的人進行照顧。</br> 這一天初喻和明厲來家里看望江秋裊,一進家門就看見江秋裊躺在沙發上被賀庭葉投喂橘子吃。</br> 初喻走過去也剝了一個橘子,剛放進嘴巴里嚼了兩口就吐了出來,“你這吃的是檸檬吧!”</br> 江秋裊說:“不是,檸檬吃完了,只能吃橘子了。”</br> “……”</br> 初喻挺佩服江秋裊的,她問賀庭葉:“你們這一胎應該是個兒子吧,啾啾那么愛吃酸的。”</br> 賀庭葉微微點頭,“可能吧。”</br> 明厲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問出了那個所有人都會問的問題:“庭葉,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br> “他說了,兒子女兒都喜歡。”江秋裊接腔。</br> 初喻說:“他當然只能說都喜歡了。不過爸爸一般都是喜歡女兒更多,像明厲就說以后要是是個兒子他就拿去丟掉。”</br> 值得一提的是,三個月前初喻也查出有了身孕,從她懷孕后明厲基本每天燒香拜佛求是個女兒,可沒把初喻給逗死。</br> “小姑娘可愛,我兒子肯定皮的很。”明厲說。</br> “那我們的孩子不管男女肯定都很可愛。”江秋裊戳戳賀庭葉,“你說是吧?”</br> 賀庭葉哪敢說不是,立馬點頭。</br> 他可是知道江秋裊小時候是個什么樣的,那簡直就是個混世小魔王,鬧起來幾個人都抓不住,所以他想要是女兒是跟江秋裊一個性格的,那還不如要個兒子。</br> 畢竟兒子皮了敢打,女兒要是皮了,他都不忍心下手。</br> -</br> 過年前,銘宇科技一年一度的年會在琴港國際酒店舉辦,江秋裊挺著個大肚子也不安分,還上臺串場主持了一下節目,引得臺下掌聲連連,賀庭葉頗感無奈,怕她摔了又怕她累著了。</br> 一場晚會幾個小時,到了后半場江秋裊就已經睡著了,賀庭葉作為銘宇的董事長本還要招待來賓的,卻也提前退了場。</br> 孕后期的江秋裊不適感比前期要大,就拿晚上睡覺這事來說,一晚上她都要起夜好幾次,而她又因為肚子大了起不了床,每次只能把賀庭葉叫醒讓他扶自己起來,所以這段時間不僅江秋裊辛苦,賀庭葉也同樣辛苦。</br> 盛夏的時候,江家和賀家迎來了一聲來自嬰兒的啼哭,江秋裊在那一刻虛脫地倒在賀庭葉懷里,賀庭葉來不及看孩子,半摟著江秋裊為她細細擦去額前的汗,一遍遍親吻她的臉頰,和她說,老婆辛苦了。</br> 江秋裊和賀庭葉這一胎果然是個兒子,剛出生就以一頭茂密的頭發吸引了眾人的目光。</br> 江秋裊看著這個皺皺巴巴看不出到底好不好的小孩子,只能夸贊:“他頭發挺多的,看起來以后肯定不會禿。”</br> “……”</br> 賀庭葉想說他們家沒有禿頭的基因,就算生出來沒頭發也不會禿的。</br> 在取大名之前,江秋裊不知道怎么叫他,干脆就直接崽崽這樣喊,后來崽崽有了大名,他們就取了大名的最后一個字,叫他祎崽。</br> 祎崽在兩三個月的時候就開始變好看了,他遺傳的是真的好,江秋裊的大眼睛,賀庭葉的高鼻梁,嘴型像媽媽,臉型像爸爸,皮膚又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個女寶寶。</br> 祎崽會走路前是個乖巧可愛的小朋友,每天不吵不鬧,餓了也只是輕聲哼幾下,睡覺也不需要人哄,江秋裊十分欣慰,慶幸祎崽沒有遺傳到她小時候的調皮基因,所以在生完祎崽三四個月后,江秋裊就重新返回了崗位。</br> 江秋裊在外出差的時候賀庭葉就做起了奶爸,沖奶粉換尿布做得熟練得讓人心疼,陳惑來家里看小寶貝的時候都不敢相信在外面叱咤風云的賀董在家居然是個奶爸,有時候孩子一哭了他圍裙都還來不及摘就要去哄孩子。</br> 這樣看著,陳惑突然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了,他還是想多過過二人世界。</br> 時間過得很快,祎崽第一次會走路的時候剛好被江秋裊拍了下來,她激動地直接發了微博恨不得告訴全世界她兒子會走路了,當時的江秋裊是很開心的。</br> 但是,幾個星期之后,她就開心不起來了。</br> 原來祎崽的小惡魔屬性一直都被不會走路給封印了,誰能告訴她為了這小家伙會走路了之后就變得這么調皮!在家里三個人都抓不住他!這么小個人跑得這么快,他以后不如去當短跑運動員!</br> 不僅如此,祎崽在家里基本抓到什么東西都會往地上扔,只要人一沒看住,那就是遍地的狼藉,因此江秋裊專門把主臥給鎖了,就是為了防止祎崽進他們的房間搗亂。</br> 有時候祎崽犯錯,江秋裊都沒力氣兇他,于是這個重任就落在了賀庭葉的身上,賀庭葉拎著這個小兔崽子的衣領放到墻角罰站,站了還沒一會兒,小崽子就轉過頭來,可憐巴巴地奶聲奶氣地說一句:“爸爸,寶寶知道錯了。”</br> 看著這雙和江秋裊一模一樣的大眼睛,賀庭葉想發火也發不出來了。</br> 這時他才知道,兒子女兒都一樣,只要是江秋裊的孩子,他都不忍心對他們生氣。</br> “錯了就在那站著!再讓我聽見你的聲音你就給我待外面去!”溫情時刻被江秋裊遙遠傳來的一句怒吼打破,賀庭葉看了眼這個小不點,聳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br> 祎崽癟了癟嘴,轉過頭去繼續對著墻壁面壁思過。</br> 他心想,這個家注定是沒有他的地位了,媽媽好兇,爸爸好沒用,他好慘。</br> 爸爸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祎崽偷偷往后看了一眼,看見爸爸把媽媽摟在懷里,又在親嘴。</br> 祎崽好困惑,媽媽這么兇,爸爸為什么還那么喜歡媽媽。</br> 他忽然想到了陳叔叔有一次說的一句話,那句話是,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br> 祎崽不能完全懂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潛意識里他就很贊同這句話。</br> 他一定是個意外。</br> 不過對于江秋裊和賀庭葉來說,即便是意外,那祎崽也是那個最美好的意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