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宋的話，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被煞殺死的人，連靈魂都要被抹去？
    這豈不是連鬼都做不成了！
    “老宋，為什么會這樣？”
    “不奇怪。”
    老宋看著我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世間萬物都有一定的規則，而這些規則，都是由老天爺制定出來的。”
    “你知道為什么從古至今，一直不缺乏鬼神之說，也不缺乏那些妖的傳說，但唯獨有關于魔的傳說，卻是寥寥無幾嗎？”
    我直接搖頭，心說我以前連鬼神都不信，哪關注過這個。
    陳賀原本準備睡了，聽老宋在這里講起，也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聽得比我還認真。
    “因為魔是一種特殊的存在，他們非人非鬼，也非神非妖，本就不在天道的循環范圍之內。”
    “如果不受老天爺的約束，那老天爺自然也不會留著他們，所以自古以來的魔，生一個就被滅一個，有關于他們的傳說，自然也就寥寥無幾。”
    “煞雖然是最低級的魔，但同樣也是魔的一種，只要跟魔沾染了因果，就會被天道察覺。那些人被煞殺死，為了不讓這個因果成型，天道就會直接抹除他們留下的痕跡。”
    “只要所有的痕跡都沒了，這個因果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說這老天爺還真是簡單粗暴啊，直接讓人家連鬼都做不成了。
    但倒是可以理解，畢竟這些人是被煞殺死的，而煞又不屬于鬼這個物種，按照老宋之前的說法，被鬼殺死的人，可以變成鬼，但不能再變成厲鬼。
    而煞屬于魔，也就是說，史小天他們還是可以變成厲鬼，但如果這些人因為怨氣太重，像周玉輝一樣，又變成了新的煞呢？
    所以這老天爺就很干脆，直接讓他們變不成鬼了。
    雖然可以理解，但我多少感覺有點不太舒服，如果按照老宋的解釋，那這世間萬物豈不都在老天爺的掌控之中？
    他可以隨意掌控我們的命運，想讓我們生便生，想讓我們死我們就得死？
    這種被人掌控命運的滋味，實在是有些讓人不痛快。
    但這也不是我能考慮的東西，我一個人類中的底層人物，何德何能敢挑戰老天爺的權威。
    我現在最想弄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周玉輝一家人，到底是不是老宋害死的。
    之前周玉輝一直在說，是老宋害死的他全家，可今晚他又說，是玉龍集團那四家人害死的他全家。
    按照他的意思，那老宋應該就是那四家人的走狗才對。
    但我一直都不相信老宋是這樣的人，我打算今晚弄個明白。
    不過在這里問他，顯然不太合適。
    我起身從病床上下來，對老宋使了個眼色，便和他離開了病房。
    來到走廊上，我看著老宋，一臉認真道：“老宋，有個事……我一直想問你。從我認識你以來，你沒少幫我，我打心眼里很尊敬你，可最近我查到一些事，周玉輝一家人的死，好像跟你有關系……”
    我不想懷疑我尊敬的人，所以我直接跟老宋攤牌。
    但這話問出來，顯然還是有些傷人的。
    聽到我的話，老宋明顯也愣住了。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起來：“如果這事是我干的，你這么堂而皇之地問我，我能跟你說實話嗎？”
    我聽著老宋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心里頓時緊張起來。
    他這是承認了嗎？
    我吸了口氣，認真道：“如果你說不是你干的，我肯定就相信不是你干的，但你得跟我說實話。”
    老宋一臉平靜：“不是我干的。”
    我：“……”
    該死！
    我怎么感覺我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然后自己又跳下去了……
    “信了嗎？”
    老宋看著我。
    “信了。”
    “呵呵，可是你臉上還多了一個字，一個‘不’字。”
    老宋搖搖頭，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望。
    畢竟被人懷疑，而且還是被我懷疑，他心里肯定會很不舒服。
    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我早跟你說過，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查。”
    老宋面無表情道：“你老喜歡從別人口中去探知所謂的真相，希望人人都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答案，可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單純，不會騙人嗎？”
    我低著頭，如同被老師訓斥的學生。
    可我不得不承認，老宋批評得很對，我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所以導致我老是被人算計。
    我發現我被鬼算計，還沒有我被人算計得多。
    “在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對你說謊，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或者欲望，你要做的，就是不要輕信任何人。”
    老宋冷冷看著我：“如果你很喜歡從別人口中去尋找答案，那你就要做好隨時被人坑死的準備，懂了嗎？”
    我點點頭，說我懂了。
    其實論起處事之道，十個我也不及老宋，老宋的話，大概能讓我領悟一輩子。
    “對不起，老宋，我不該懷疑你。”我忙給老宋道歉。
    答案在此時已經不重要了。
    事情是不是老宋做的，也不重要了，即便是他做的，跟我也沒有太大關系。
    他幫了我，這是事實，我不能恩將仇報，去責備幫助自己的人。
    “只是，我恐怕沒有時間去尋找那些真相了。”
    我嘆了口氣，眼睛有些發紅：“之前的周玉輝，我都拿他沒辦法，成為半煞的周玉輝，我更拿他沒辦法，今晚死了這么多人，也許明天就輪到我。”
    “明天我或許還能活下來，但后天，我未必能一直幸運下去。”
    面臨生死，我除了害怕，也只剩無能為力。
    “我再給你上一課吧。”
    老宋看著我，意味深長道：“沒到咽氣的那一刻，永遠別輕言生死，因為轉機往往藏在危險之中。”
    “周玉輝這幾天，肯定是不會再來找你們麻煩，但你們也不剩多少時日。”
    “還是我之前說的，你唯一的機會，就是主動出擊，一旦錯過這個機會，等周玉輝轉化為真正的煞，你就永遠不會再有機會了。”
    說完，老宋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到今晚死去的那些人，以及被周玉輝害死的那些人，還有活著的陳雪他們，我心里已然做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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