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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又中邪了?

    面前的宅院混雜著一股子腐朽的氣息。
    四周老樹掩映,門前荒草沒膝,外墻的石頭上布滿了斑駁的蒼苔,被上了鎖的大門上油漆陳舊。
    唯有院墻內隱約可見的閣樓房屋可窺昔日繁華。
    “這就是林家宅院。”
    王發發神情惋惜,輕聲說道,“三年前韻繡閣因為窩藏朝廷重犯而被滿門抄斬,這院子也就荒廢了下來。后來一位大商戶買下了這座院子,但半年前又搬走了。”
    “什么重犯?”陳牧有些好奇。
    王發發說道:“三年前太后前往西苑避暑時,遭遇了一位刺客,而且還差點刺殺成功。”
    刺客!
    還差點成功?
    聞言,陳牧心下震驚不已。
    太后身邊高手如云,這都差點能刺殺成功,那這刺客實力得有多橫啊。
    或許是看出了陳牧所想,王發發笑道:“刺客確實很強,但能刺殺還是因為太后身邊出了內奸,不過坊間還有一個傳聞,說太后去西苑避暑是一場陰謀……”
    陰謀?
    陳牧大概明白了什么。
    請君入甕……
    故意引來刺客嗎?
    當然這些都是上位者的棋局,他這個局外人沒必要去探究太多。
    “雖然最后刺客抓住了,但還沒審問出結果就死在了獄中,不過冥衛最終還是查出了幕后策劃者。”
    “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曉,估計也就冥衛高層那邊才能查到,屬于機密。”
    王發發苦笑著搖頭道。“唯一確定的是,那幕后之人躲在林家,導致林家被牽連,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陳牧忽然問道:“那位林夢媛小姐你了解多少?”
    “她?”
    聽到對方提及此人,王發發詫異的看了陳牧一眼,說道:“當時這丫頭可是出了名的京城一枝花,才貌雙全,有不少王孫貴族和才子名人對她頗為仰慕。可惜啊,最終因為殉情投河自殺了。”
    “她是為誰殉的情?”
    陳牧好奇問道。
    能被這么一位京城名姝看上,那男子得有多優秀啊。
    王發發嘆了口氣:“謎啊,民間有種種猜測,卻沒有一個對得上號的,唯一的線索就是她留下的一句話‘最恨薄情郎’,就連她父母都不曉得到底是為誰殉情的。”
    不知道是為誰殉的情?
    陳牧眉頭深深皺起。
    這情況有點類似于柳香君,該不會又是什么和尚吧。麻蛋的,最近這些和尚怎么一個個的六根不凈了。
    尤其是那個紅塵和尚,整天就知道惦記別人的老婆,碧蓮不要!
    “確定是自殺的嗎?”出于本能,陳牧問道。
    王領班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林夢媛這個案件沒有任何問題,那丫頭確實是跳河殉情的。”
    ……
    兩人翻墻進入院內。
    鋪地的青磚縫隙間,雜草叢生。
    踏進內宅,滿目的荒煙蔓草,塵封已久的門扉窗欞上,木質半朽,鎖鑰銹蝕。
    “你說這宅院曾被一位大商戶買下,半年前又搬走了?為什么要搬走?”
    陳牧揮手驅散一些蚊蟲,疑惑詢問。
    王發發只說了兩個字:“鬧鬼。”
    陳牧腳步一頓。
    陣陣涼風吹來,吹得他發鬢飄飄,莫名的一股寒意從腳底緩緩延伸到了脊背。
    恍惚間,他又想起被鬼新娘帶入棺材時的場景。
    嘔人的血腥味。
    冰涼的手指。
    腐爛的尸體。
    摻著刺骨的柔媚聲音。
    “大人?”
    見陳牧神色有異,王發發有些疑惑。“怎么了?有什么發現嗎?”
    “咳咳——”
    陳牧反應過來,干咳了兩聲笑道,“沒事,想起來一些事情,我們走吧。”
    麻賣批的,身為二十一世紀青年還怕個錘子的鬼。
    要是那鬼新娘敢來,老子讓她放產假!
    王發發接著說道:“當時是鎮魔司昊天部處理的案件,但奇怪的是他們并沒有找到任何怨靈妖鬼,還特意蹲守了幾天,依舊沒有收獲。”
    “所以沒有?”
    王發發搖頭:“至少沒發現,后來那商戶受不了了,便搬家了,這院子也就荒廢了下來。”
    “這樣啊。”
    陳牧倒是放下心來。
    鎮魔司的昊天部實力還是很強的,既然他們沒發現,極有可能是人為惡作劇。
    這種情況以前在大戶宅院里經常發生,無非就是家產內斗。
    而且昊天部真的沒發現,到時候鈞天部的頂尖獵魔人也會出面,畢竟天子腳下,豈容妖魔鬼怪橫行。
    想到這里,陳牧徹底放松了心情。
    彎曲的廊廡,兩人來到了一座人工開鑿的池塘前。
    果然如陳牧所說,半年沒有清理過的池塘早已被綠藻覆蓋,散發著一股子腐臭味。
    浮萍雜草中可見一些死魚翻肚飄著。
    “先做個假設。”
    陳牧捏著鼻子站到一處欄桿前,淡淡道:“如果杜鵑是被人推下去的,這個位置最有可能。如果是自己跳下去的,應該是那個位置……”
    陳牧指向靠門走廊一側。
    那里有一處臺階。
    池塘兩面都被茂密的樹木雜草掩蓋,邊角還有一座假山,能活動的空曠區域只有這兩處。
    以地形區域來看,臺階那邊只能容納一個人。
    就算有人側著身子將她扔進水里,位置也會有所改變,而且女人身上肯定有淤青和傷痕。
    可惜陳牧在驗尸的時候沒看到,說明沒有掙扎痕跡。
    當然,這是個妖魔修行橫生的年代,說不定是杜鵑中了迷魂術,或者受到蠱惑等等。
    就看繼續調查的結果,再下決定了。
    王發發盯著池塘,問道:“倘若真如大人所說那般,杜鵑被撈上來后附近的地面肯定是濕的,而且這地不易擦干,時間也較短,必然有痕跡。”
    “沒錯。”
    陳牧打了個響指。
    他來到臺階前,蹲下身子摸了摸周圍地面:“不出意外,被撈上來后,杜鵑應該躺在這里。”
    “所以,從位置對比來看,她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
    王發發成立了第一個假設。
    陳牧觀察著周圍環境,指著大門說道:“這條路通往大門,那么來第二個假設。杜鵑是準備回去的,但半途中又跳水,為什么?”
    “被人威脅?”王發發皺眉。
    陳牧點頭:“有這種可能,也或者女人當時的心情很絕望,看到池塘后陡然萌生了死志。”
    氣氛沉重起來。
    雖然都還是假設,可如果成立,這案情就愈發撲朔迷離了。
    一個普通婦人出現在這座荒蕪的院子里,然后跳水溺亡,是情感受損還是其他原因?
    “下去。”陳牧盯著池塘,忽然開口。
    “啊?”
    王發發有些發懵。
    陳牧開口道:“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在水里找到女人不小心殘留的物品。”
    “這水……”
    望著發臭綠油油的池塘,王發發一副哭喪臉龐,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脫掉衣服,只余一件內衫下去了。
    總不能讓上司陳牧下水吧。
    “多找找看。”
    陳牧吩咐了一句,便繼續調查其他地方。
    周圍并沒有發現其他異常情況,甚至連腳印都沒發現,基本都是雜草,很難留下。
    他按照心中的推測,開始進入屋子查看。
    接連探查了四個屋子后,陳牧來到了一間還算是干凈的臥室。
    陽光從破損的窗戶間投入,倒也不顯得那么陰森。
    幾件殘缺的家具東倒西歪。
    陳牧來到一張床榻前,光束斜劃而過,將凌空飛舞的細小灰塵映照得清晰可見。
    床榻上布著一層灰塵。
    但陳牧細細查過之后發現有一些摩擦過的痕跡,四周有壓痕,說明這上面放過一個軟墊之類的東西。
    “歡愉過的味道……”
    雖然很淡,但陳牧還是能在床榻上嗅出了靡靡之味。
    很明顯這里發生過一場男女歡愛。
    那么可以有第三個假設:杜鵑在這里與別的男人發生過關系。
    陳牧跪在地上,目光如掃描機般掃視著床榻底部,來來回回數次后,他又在床頭仔細觀察。
    床頭與墻壁縫隙間布滿了蛛網,灰塵很厚。
    “奇怪啊,被放置了這么久,這床榻已經出現了質量問題,如果動作激烈,必然會留下痕跡……”
    陳牧瞇起眼睛,喃喃道,“可床下沒有任何摩擦過的痕跡,就連有些不穩的床頭都沒有在墻壁上鑿下印跡。”
    陳牧俯下身子,眼睛幾乎貼在床榻上。
    卻沒找到半根女人的頭發。
    許久之后,陳牧輕吐了濁氣,自言自語:“說明他們的動作幅度極小,而且自始至終兩人只有一個姿勢——女在上。”
    這就有意思了。
    拋開其他妖術不談,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明是杜鵑主動和男人發生關系。
    為什么?
    從她的家世背景和夫君感情來看,她沒必要出軌啊,而且也不像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是受到了脅迫?
    如果只是單純的脅迫,女人的身體上以及這房屋內必然有掙扎過的痕跡,但并沒有。
    那就是其他方式的脅迫。
    比如對方掌握了女人的什么秘密,使得女人不得不委身,主動和男人歡愉。
    以上若都不存在,那就只能是偷情了。
    畢竟人不可貌相。
    陳牧在屋子里緩緩來回踱步,大腦不斷運轉思索著。
    昨天上午,查東慶和杜鵑夫妻二人還很正常,出去擺攤,但下午兩人便分離。
    杜鵑來到了這個院子。
    傍晚查東慶去酒館。
    假設杜鵑真的偷情,而查東慶無意間看到杜鵑,于是心情低落的他跑去喝酒,杜鵑無顏面對,選擇自殺……
    等被情夫救起時,杜鵑已經沒有了呼吸,與之前陸舞衣一樣陷入假死。
    而情夫生怕惹上事,便將‘死去’的杜鵑送往對方家中。
    又湊巧有了杜公子擄人一事。
    “不對,不對,沒這么簡單,而且有些邏輯也對不上。”
    陳牧搖了搖頭,閉上眼睛。
    脅迫!
    對方掌握了夫妻二人的秘密,對杜鵑進行脅迫,萬般無奈之下杜鵑只得答應。
    查東慶對此無能為力,只能去酒館喝酒解悶。
    被男人脅迫后的杜鵑認為無顏再面對丈夫,最終跳水溺亡,而脅迫一方顯然沒料到杜鵑會自殺。
    杜鵑假死后,對方將她送到屋子,打算撇清楚關系。
    “脅迫的那一方究竟是什么人?又掌握了什么秘密?迫使查東慶夫妻二人乖乖就范。”
    “目前看來,得繼續調查,查查昨天下午東慶夫妻和什么人會過面。”
    陳牧輕吐了口濁氣,緩緩睜開眼睛。
    在眼簾睜開的剎那,一張女人的臉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直勾勾的盯著他。
    “臥槽!!”
    完全沒有一絲心理防備的陳牧嚇得當場跳了起來,渾身汗毛炸起。
    如同踩了尾巴的貓。
    倉促后退之時,被散落的椅子絆翻,一個仰翻栽了過去,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女人面色愕然,顯然沒料到陳牧有這么大的反應。
    難得看到對方如此驚懼狼狽的一幕,女人憋了半響,撲哧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的花枝亂顫,眼角都迸出了眼淚。
    望著哈哈大笑的女人,陳牧驚魂未定,心跳加速,惱怒道:“云芷月,有你這么嚇人的嗎?你特么瘋了是不是!”
    沒錯,出現在房間內的女人正是云芷月。
    女人一身月白色勁裝,裹得黃金比例完美的身材曲線畢露,纖美的玉足踩著一雙蠻紅勁靴。
    配上扎起的長馬尾,不自覺散發出幾分英氣。
    即便長相很普通,但僅憑著身材與氣質,走在大街上足以引來不少男人的目光。
    女人忍著笑意將陳牧拉起來,拍了拍對方身上的塵土,笑著說道:“陳大捕頭,你現在怎么變得這么膽小如鼠了,跟個女人似的。”
    “大姐,你突然冒出來,是個人都害怕啊,尤其這地方以前還鬧過鬼。”
    陳牧沒好氣的埋怨道。
    “哦——”
    女人刻意拉長了聲線,微瞇的眸里掠過一絲少女似的狡獪,“原來咱們的陳大捕頭怕鬼啊。”
    “胡扯!”
    陳牧嘴角扯出一道不屑。
    云芷月也不在乎男女之別,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上次那個鬼新娘是不是給你留下心理陰影了。”
    “瞎扯什么呢。”
    陳牧故作掩飾,轉移了話題,“你怎么來了,不是說要很長時間才會見面嗎?這么快就想我了?”
    說話間,他一只手順勢朝著女人纖細如柳的腰間探去。
    “滾蛋!”
    云芷月白了一眼,將其推開,“誰會想你這家伙,我還巴不得你趕快被妖怪給吃了,或者被太后給斬了。”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現在腳踏兩只船還好好的。”
    陳牧微微聳肩,內心卻很暖。
    這女人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擔心他。
    云芷月也懶得斗嘴,環視了一圈屋內說道:“你跑來這地方做什么,陰氣這么重,不怕被鬼新娘纏上?”
    “陰氣很重?你說這房子?”
    陳牧一臉凝重。
    “對啊。”
    “不可能,這地方以前鎮魔司的人探查過,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陳牧搖頭。
    “陰氣是這幾天才籠聚的,說明這地方做過法事。”
    云芷月淡淡道。
    陳牧一臉正色盯著她:“你確定?”
    “呵,不信就算了。”
    女人轉過身子,扎在腦后的長馬尾差點抽到陳牧下頷,小聲嘀咕道,“幸好我來的及時,你這家伙總是莽莽撞撞的。”
    陳牧臉色陰晴不定。
    如果這屋子做過法事,那不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了。
    顯然杜鵑一案背后有著更大的陰謀。
    “你還能查到這房間有其他奇怪的異常嗎?”陳牧問道。
    “我先看看。”
    云芷月在屋子里轉了一圈,最終站在了床榻上,輕嗅瓊鼻。“這床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咳……”
    陳牧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一聲,道,“那個是理想的味道,以后咱們談理想的時候你就體會到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
    云芷月一頭霧水,想了想說道,“我用陰陽術查看一下,你離遠一點。”
    “好。”
    陳牧退后到墻角。
    女人雙手如蝴蝶般捏出一道道手印,一道道陰陽法印憑空呈現,圍繞著她旋轉。
    “這身材絕了。”
    望著女人苗條動人的嬌軀,陳牧舔了舔嘴唇,笑著問道:“美女,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該不是跟蹤——”
    “大人!”
    門外忽然傳來了王發發的叫喊聲。
    陳牧皺了皺眉,走出房門,看到渾身濕漉漉的王發發站在外面,手中握著一團布。
    “有發現了?”陳牧問道。
    “大人,我在池塘里找到了這個東西。”
    王發發滿臉欣喜之色,將手中的布團遞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人身上掉的,你看看。”
    陳牧拿過布團,緩緩展開。
    當布團展開后,他瞳孔瞬間收縮,脊背泛起絲絲刺骨寒意。
    是一方手帕!
    純白色,邊緣處裁織著金色絲線,仔細一看,竟是林夢媛大小姐親自編織的。
    怎么回事?
    為何杜鵑身上會有林夢媛的手帕?
    或者說,這不是杜鵑身上的,而是林夢媛以前的手帕,只不過恰巧掉進水里?
    “大人,您剛才……和誰說話呢?”
    王發發小聲問道。
    緊皺著眉頭的陳牧側開身子,指了指屋內的云芷月:“我一個朋友,陰陽宗的,之前在青玉縣幫我查過案子。”
    說完后,卻不見對方回應。
    陳牧抬起頭來,卻看見王發發一臉古怪的盯著他:“怎么了?有問題嗎?”
    “大人……”
    王發發望著空蕩蕩的屋子,緩緩開口,“屋里……好像沒人啊。”
    陳牧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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