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大改了)</br> 100</br> 此行他們住的是客棧。</br> 進入臘月,京城的地方還未飄雪,但氣溫卻是一天比一天的低。普一到地方,施傅興和寧邵便投入到復習中,以此彌補趕路浪費的時間。</br> 鄔顏懂得輕重緩急,沒有打擾對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施傅興有點兒怕自己?</br> 這個怕不是害怕,只是晚上睡覺,她側身抱他的時候,施傅興就會立刻爬起來,說自己突然想出了一個難題的解答法。</br> 久而久之,鄔顏便有些惱了。距離上次在石頭村歇息,已經過去十多天,想起當時自己都脫.光了還被拒絕,女人臉色越發難看,干脆睡覺的時候抱住一半的被子,只留下冷酷無情的背影給對方。</br> 憑什么每次都要她主動,雖然她不介意主動,但每次都這樣,她也會累好不好?</br> 不碰就不碰,他有本事一輩子不碰自己。</br> 當然,要是敢去碰別人,她立馬和離!</br> 客棧里住了許多外地的學子,每天都能聽到有人爭執學問,鄔顏將施傅興讀書的事情安排好后,便日日帶著安兒出門。</br> 她開始忙碌起來。</br> 雖然從未來過京城,但鄔顏在京城可是有好幾家分店,她先是往陸家遞了拜貼,又根據殷焱寄信的地址,找了過去。</br> 位置比較偏僻,開門的是一個老管家,鄔顏自報家門,并表示想見對方的主人一面。</br> “見我們家老爺?”聞言,那老管家笑容真摯了些,朝著鄔顏點了點頭,“這邊是別院,最近老爺都沒有過來,小的會給老爺遞信,不知娘子......”</br> 鄔顏道:“第一客棧,妾身暫時落腳于第一客棧?!?lt;/br> “娘子放心,小的會告訴老爺?!?lt;/br> 沒有見到人,鄔顏只能帶著安兒回去,路上人來人往,熱熱鬧鬧,兩人邊走邊看,一不小心便用了些時間。</br> 而安兒也從最初的緊張,逐漸被京城的繁華吸引,不管看到什么東西,對住在小村的她來說都是新奇的。</br> 突然間,安兒的目光落到一個人手上。</br> 對方剛從一間鋪子里出來,手中捧著一個圓圓的,熱氣騰騰的吃食,也不嫌天冷,迫不及待在大街上咬一口,一口下去,安兒聽到了口水的吸溜聲。</br> 她愣了愣,后知后覺到是自己在吸溜口水。</br> 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不過目光還是沒有舍得從那人那兒挪開,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吃食,像金黃的饅頭,上面撒著白白的芝麻,果然是京城??!</br> 鄔顏看完攤子上的東西,轉過頭,見安兒傻呆呆地站在原地,順著對方目光看過去,居然看到了熟悉的東西,不由笑起來:“想吃嗎?”</br> 安兒回過神,聽到鄔顏的話,嚇得搖頭:“娘子,奴婢方才走神了,是奴婢的錯?!?lt;/br> “沒事,我也是第一次來京城,看花了眼睛。”鄔顏笑道,“你想吃那個東西嗎,我請你。”</br> 安兒趕緊搖頭:“奴婢不吃,只是沒見過,覺得新奇?!?lt;/br> 哪有讓主人家請丫鬟吃飯的道理,想著一路子自己什么活都沒有做,卻和主人家同吃同住,越發惶恐。</br> 她在心中祈求老天讓鄔顏趕快離開,誰知老天偏愛和她對著干,鄔顏抬頭看鋪子的牌匾,思索片刻:“走,過去瞧瞧?!?lt;/br> 安兒:“……”</br> 小丫鬟簡直要哭了,沒有辦法,只能決定等會兒自己堅決不要任何東西!</br> “客官里面請,顏色早餐店歡迎你~”</br> 穿著相同衣裳的小廝站在門口迎客,安兒縮了縮脖子,這些人居然對她一個丫鬟都這般客氣,她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個微笑,然后快步跟上前面的鄔顏。</br> 臨近中午,早餐店依然有很多人,里面擺著七八個桌子,還有一個沿著墻壁的長長木板。</br> 看見有人坐下后,安兒才反應過來——那也是桌子。</br> 原來京城這么好嘛?和她之前見過的鋪子一點兒也不同!</br> “看一下,要吃什么?”</br> 鄔顏熟門熟路領著小姑娘到柜臺前,她仿佛對這里很熟悉,目光落到對面墻壁上掛著的食物圖畫,嘴角翹了翹。</br> 還真做出來了。</br> “娘子,奴婢不餓,什么也不吃。”</br> “哎喲,姑娘是第一次來吧,要不要我給你們推薦一下?”掌柜聽見安兒的話,熱情洋溢地開口。</br> 他們小姐可說了,做這行最重要的就是服務精神——一切為了客官!</br> 鄔顏看她不好意思,干脆對柜臺后的掌柜說:“不用介紹了,我們要五個漢堡,兩個雞腿堡,兩個羊肉煲,一個雞蛋豬肉堡。”</br> 前兩者是施傅興幾人的口味,后面的豬頭漢堡是改良的中式漢堡,前不久才把菜譜寄給陸南蓉,還不知道結果如何。</br> 她只是想嘗一下,不料卻讓掌柜大吃一驚。雞蛋豬肉漢堡是他們準備推出來的新品,廚子們最近才練熟悉,原本打算過年前推出來,怎么這人已經知道了?</br> 掌柜第一反應,就是后廚有人泄密,他們這早餐店主打“快餐”,和酒樓雖然都是賣吃食,但實際上并不沖突,只是生意好了,難免有些人看不清楚,被嫉妒蒙住雙眼。</br> 他悄悄朝著不遠處的小廝打了個手勢,對方點點頭,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跑出了店鋪。</br> “呵呵,這位娘子,您先等一會兒,后廚有些忙,待會兒會把您要的吃食一起做好?!闭乒裥呛堑?,他也不點破對方話里的問題,一口應承下來,目的就是穩住人,不讓對方逃走。</br> 鄔顏哪里知道自己因為一句話,已經被看作是別家來的探子,她和安兒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喝著免費的茶水,靜靜等待。</br> 安兒不敢坐,鄔顏也沒有強求,只是道:“你爺爺是讓你跟著我做丫鬟,又不是當奴隸的,放寬心,我們之間只是雇傭關系?!?lt;/br> 當然,安兒爺爺的打算就是簽一張賣身契,可鄔顏來自于現代,怎么能夠人口買賣呢?最后擬了一張雇傭合同,沒有五險一金,但包吃包住,比賣身契可好多了。</br> 安兒點點頭,遇到這個主家,簡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br> 一定是爹娘在保佑著她呢。</br> 后廚來來返返上了幾次菜,卻始終沒有鄔顏兩人的份額,等了半天,吃食沒等到,倒是等來了一個大冬天搖扇子的紈绔子弟。</br> “聽說有人偷菜譜?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動我的東西?”</br> 還未進門,紈绔少爺的聲音就大大咧咧傳進來,瞬間吸引了店鋪里所有人的注意力。</br> 聽到這個動靜,柜臺后算賬的掌柜愣住了,驀地抬起頭,正好碰見那人從外面走進來。</br> 來人身材高挑,穿一身棕黃色長衫,外罩繡著金絲馬褂,最外面再披一狼皮的披風,渾身上下寫滿了“爺有錢,快來宰”的氣息。</br> 可惜沒有人敢宰他。</br> 掌柜的兩眼一瞪小廝:不是讓你去叫小姐嘛,怎么把這位給帶來了!</br> 小廝也難過,回了一張比苦瓜都苦的臉。</br> 正巧碰上了,他也沒辦法??!</br> 不過,小廝還是走到掌柜跟前,悄悄說:“小姐在后面,馬上到?!?lt;/br> “錢少爺怎么來了?大駕光臨,讓我們小鋪簡直是蓬蓽生輝!”</br> “爺正準備去喝茶,看見這小廝一副慌張的樣子,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攔下來一問,說是有人盜了你們家小姐的菜譜。就爺和你家小姐的關系,不得過來瞧瞧啊?!?lt;/br> 被叫做錢公子的紈绔,全名錢廊,忠武將軍的第四子,是京城有名的紈绔,整日混跡于坊間玩樂,二十四歲的人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br> 他的視線在鋪子里轉了一圈,沒有看見奇怪的人,便問:“人呢,不會跑了吧!”</br> “沒有沒有?!闭乒襁B忙搖頭,這會兒鋪子里的客人幾乎都拿到吃食離開,只剩下鄔顏和安兒還在等著。本來也只是懷疑,誰料錢廊突然鬧這么一出呢,只能手一指,“錢少爺,就是那個女人,咱們家的雞蛋豬肉堡還沒有推出她就知道了,肯定外面的探子。”</br> “好大的膽子!”錢廊啪的一聲,將手中裝.逼.的扇子往桌面一拍,“給我抓起來!”</br> 正在喝茶的鄔顏:“……?”</br> 前一秒言笑晏晏的小廝、丫鬟們,下一秒就變成了冷著臉的“匪徒”,將鄔顏兩人團團圍住,可把安兒給嚇壞了:“你,你們做什么?!”</br> “做什么?呵呵,偷別人的菜譜,當然是抓起來送官!”</br> “我們沒有偷菜譜!”</br> “喲,不是你們偷的,難道還是我們偷了你的?”</br> “我們家娘子才剛到京城,根本不認識你們!”</br> “哼!有什么話留著去官府再狡辯吧!”</br> 說完就要抓人,被鄔顏伸手擋?。骸暗鹊?,是不是誤會了?”</br> 女人頭疼地捏了捏鼻梁,剛才錢廊突然拍她們桌子,她還以為碰上了強取豪奪的紈绔,現在一聽,居然是菜譜的事情。</br> 回憶之前的對話,她看向早餐店的掌柜:“難道雞蛋豬肉堡還沒有上新?”</br> “你果然知道我們的菜譜!”掌柜怒道。</br> “不是不是,都是誤會。”鄔顏連忙搖頭,誰知道事情會這么戲劇呢,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落到錢廊等人眼中,就是被發現后的心虛。</br> 錢廊本就是紈绔,想干什么事情還沒有人攔過他,當即抓住鄔顏的胳膊:“哼,別想騙過爺!”</br> “放開我家娘子!”</br> ——“錢廊,你這個混蛋!快放開鄔姐姐!”</br> 幾乎是同時,兩個聲音一同響起,眾人一愣,轉頭看向門口,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從外面跑進來,被冷風吹得臉頰通紅,進來后正巧看到錢廊“調戲”鄔顏,氣得上去就扇了一巴掌,“混蛋!”</br> 錢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