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br> 聚緣樓門前,人山人海，自從推出麻辣紅蝦后，這里天天都座無虛席。</br> 沒有辦法,實在是太好吃了，香辣的湯汁浸透鮮嫩的蝦肉,咬一口，又辣又香，讓吃的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br> 如此導致許多人搶不到位子，只能讓小廝過來排隊，然后打包拿回去。</br> 鄔顏帶著施家人在聚緣樓對面不遠處支起攤子，有排隊買小龍蝦的人看見后,好心提醒：“喂，你們可能不知道,這里不能擺攤。”</br> 施父幾個被說的一愣,鄔顏上前一步：“沒事，我和聚緣樓的少東家是朋友,他允許我們在這擺攤。”</br> 那人將信將疑：“你不會是在騙我吧？”</br> 鄔顏笑了，哪怕帶著面紗，也擋不住女人笑起來時的風.情：“如果我騙你，聚緣樓少東家也不會找你麻煩。”</br> 那人一聽也是,鄔顏看排隊的隊伍已經拐了彎長，便向他推薦：“大哥等了很久了吧？如果餓的話,可以先嘗嘗我家的串串——施家串串。”</br> “不了不了,我得留著肚子吃麻辣紅蝦。”</br> “哎，他不吃我吃。”正此時,前面一個大漢回過頭,“一大早就過來排隊,我家老母愛吃這一口，我倒是覺得紅蝦的肉味道一般，不如青菜好吃。”</br> 原來是個素食主義的大漢呢。</br> “那個小娘子啊，你們家那個...哦，串串長什么樣子啊？”</br> 鄔顏便從施母他們擺好的攤子上拿了幾串肉素串并肉串過來：“這就是串串，施家串串的食材力求新鮮，都是當天買的蔬菜和肉，只要往鍋底里面涮一涮就能吃。”</br> “可這不就是水煮白菜嗎？”聽到他們的談話，隊伍前后的人注意力紛紛移過來。</br> 結果一看，這小娘子在騙人呢！</br> 大漢一聽眾人的說法，自己也覺得像，當即搖頭：“老子最討厭吃水煮白菜。”</br> 鄔顏笑了笑：“諸位誤會了，我們家煮白菜的鍋底可不是清湯寡水，這樣吧，我請你們試吃一下。”</br> “試吃？”又是一個新詞。</br> “對。”多說無益，鄔顏回到攤子前拿了一串涮過麻辣鍋的白菜，來這排隊買麻辣紅蝦，想必本身就很愛吃辣，而且沒有蘸料，還是麻辣串串的口味更為刺激些。</br> 每個人都分了些，百姓對于免費的東西熱情都很高漲，本來并不想吃，一聽說是免費吃，紛紛搶著要。</br> 然而等真的入口，一個個驚得說不出話來。</br> 見狀，鄔顏心中難免有些惴惴。</br> 難道是古人不愛吃串串？</br> 不應該啊，她做的時候，施家幾個人都接受良好呢。</br> 正在她思考問題的所在，寂靜的人群中傳出一聲嘆息，鄔顏心中一個咯噔，以為是不滿意，下一刻便就聽那人說：“好辣！”</br> 鄔顏：“......”</br> 漢子辣的直伸舌頭，大約是吃不了辣的人，一點點辣椒都辣的他不行：“我勒個老母，串串也太香了吧！這不就是大白菜嗎，怎么比我家娘們做的大白菜好吃那么多！”</br> “嘿，你家娘們要是也能做，不也出來擺攤了嘛！”</br> “哈哈哈哈......”眾人一陣哄笑，他們也覺得味道不錯，等了一中午，肚中早就饑腸轆轆，眼下吃點兒串串，感覺像是吃到了瓊漿玉露：“小娘子，給我來十串！除了白菜，再給我拿點兒.葷.串！”</br> “還有我，我要五串就行！”</br> “二十串！拿回去給我家孩子嘗嘗！”</br> 其他人見狀也開始點菜，能吃小龍蝦的人都不差錢，可知聚緣樓一份小龍蝦要賣兩百文呢！</br> 聞言，鄔顏把施禹州和施禹坤叫過來，本來春桃更大一點兒，但小姑娘一直躲在人后，鄔顏便沒有叫她：“這個叔叔要十份麻辣鍋底的串串，葷素參半，那位嬸子要五串蔬菜的，大哥要二十串葷素參半......”</br> “好勒三嬸！”兩個小孩激動地眼睛亮晶晶，開始回來跑著傳話。</br> 生意剛開場便有了開門紅，鄔顏和施家人都很高興，女人今天給自己的定位是推.銷，站在原地等了會兒，好多人都點了菜，反而之前的漢子遲遲沒有說。</br> “嘖，就是太辣了，舌頭疼，小娘子，你們家串串有不辣的嗎？”</br> 一聽是這個原因，鄔顏松了口氣，眉眼彎彎：“其實我們施家串串，不僅有麻辣鍋底，還有菌湯鍋底和豬骨湯底。”</br> “喲！這么豐富！”漢子驚訝。</br> “呵呵，不止如此，還有獨家秘制的蘸料，配著吃，味道又可以不一樣。”</br> “那趕快給我來點兒吧，骨湯和菌菇都要，還有那個蘸料，也來一份！”</br> ......</br> 聚緣樓里，新來的小二焦急地找到掌柜：“掌柜不好了！”</br> “嘿！怎么說話呢！”掌柜一巴掌拍到小二的頭上，“你家掌柜的好好的呢！”</br> 小二顧不上說錯話，一臉擔憂：“哎喲，可是出大事了，咱們酒樓對面有人在擺攤，而且生意火爆，好多排隊的人都去他們家啦！”</br> “什么？！”掌柜大驚，隨即怒道，“居然敢和聚緣樓搶生意，我看他們是不想活了！”</br> “走！”當即叫上幾個護院，“跟我一同去看看是何方神圣！”</br> 還有，那地方可是要留給少東家朋友的！</br> 一群人浩浩蕩蕩、氣勢洶洶從酒樓出來，打眼一瞧便看見了那攤子。</br> 不為其他，只因為排隊買龍蝦的人一大半都倒戈，跑到那里去啦！</br> 瞬間掌柜的氣的眼冒金星：“混賬東西！”</br> 點了兩名人高馬大的護院在前面開道，掌柜的跟著走進去，很多食客認出來他的身份，再看他的表情，哎喲！頓時為小娘子他們擔心不已。</br> 完了完了，等會兒攤子被砸后，可得問好以后去哪兒擺攤！</br> 終于，“兇神惡煞”的聚緣樓掌柜來到攤子前，他先看到的，是施家的兩個男人：“誰讓你們在這擺攤的？”</br> 施老大施老二正忙著，突然被人一吼，抬起頭來還有些懵懂，等看到明顯不懷好意的掌柜幾人，立刻驚醒起來：“你們想做什么？”</br> “呵呵，知道這是聚緣樓的地方嗎？識趣點兒趕緊帶著你們的東西走！”</br> “憑什么？！這里離酒樓幾百步遠，我們又沒有擺在酒樓門口！”</br> “憑什么？”</br> 掌柜陰陽怪氣笑了幾聲：“憑這方圓白米之內，全都是聚緣樓的地方！”</br> 口氣之大，完全是在仗勢欺人。</br> 周圍的食客不約而同捏了一把汗。有不愿意得罪聚緣樓的，也不敢再吃施家串串了，偷偷從邊上離開。</br> 鄔顏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么一副場景。</br> 她簡直要笑了，同時又覺得，幸好和王麟開口要了這個地方。</br> 他們在這擺攤，其實就暗示著背后是聚緣樓。</br> 如果沒有人撐腰，以施家平民百姓的身份，很有可能經歷上次的事情……</br> 上前拍了拍那掌柜的肩膀：“是嗎？”</br> 女人的聲音嬌嫩又帶著嘲諷，掌柜的地哼道：“當然了，就算去問縣令，他也會這樣說！”</br> 一轉頭，臉上的得意消失不見了，反而差點兒嚇到在地上：“......施娘子？！”</br> 這這這這...這不是少東家說的貴人嘛！</br> 眼前的女人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樣子，仿佛是在看什么笑話，掌柜的摸了一把頭上的汗，可不就是看笑話嗎？</br> 話一轉：“識趣點兒，也，也給我來幾串。”</br> 眾人：“......”</br> 小二、護院：“？？？”</br> 就著？</br> 一場風波還未開始便被化解，后來因為聚緣樓掌柜都買施家串串吃，攤子更加火爆了，幾乎每個人都過來買些嘗嘗，當然他們也沒有忘記麻辣紅蝦，兩者各有各的好處，每個人都是心甘情愿地掏荷包。</br> 鄔顏站在掌柜旁邊，忽然小聲說了一句：“縣令再小也是一個官，所以……不要給你們家公子找麻煩。”</br> 聞言，掌柜的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后知后覺剛才的話有多么不合適。</br> 這下，他是誠心誠意向鄔顏鞠了一躬：“多謝施娘子提醒。”</br> “恩。”</br> “廣告”打出去，鄔顏便不再拉.客，她看施母累得滿頭大汗，便去將人替下來。</br> 晌午時候，街上的人流量達到了巔峰，施家人已經不知道換了幾個荷包——因為都裝滿了。</br> 等到晌飯點過去，人流少了，幾人才有時間休息，鄔顏累得坐在后面，摘下面紗呼吸。</br> 忙活了半天，施家人也都餓了，鄔顏想了想，便讓他們去聚緣樓買些吃的，今天賺得多，吃的好些也無妨。</br> 然而施母不愿意，哪有剛賺錢就花出去的，于是叫上兒子出去買肉包子。</br> 攤子暫時讓幾個兒媳看著。</br> 早上起得早，這會兒鄔顏有些困頓，坐在那兒，聽著來來往往熱鬧的聲音和林氏的嘮叨，全部變成了催眠曲。</br> 就在她馬上要睡著的時候，突然，一聲巨大的動靜瞬間把她從夢中拉出來。</br> “喲，施家串串？又碰到了！”某位縣令千金穿著一身張揚的紅衣，拿著鞭子，剛才的聲音便是她拿鞭子甩地弄出來的。</br> 鄔顏：“......”</br> 金主，您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