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br> 寧邵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因為一番據理力爭,鄔顏顏色偏淺的唇變得艷紅粉嫩,額前兩簇細長的劉海隨著動作微微擺動,頗為調皮可愛。</br> 如果自己未來的妻子也是這般,他肯定不介意。</br> “對了,娘要我去山上割豬草,你剛才說林二叔住在山腳,正好順路。”</br> 鄔顏的話打斷了寧邵的思緒,也讓施傅興眉頭越皺越緊。</br> “隨你。”</br> 終于,他不再管了,心想大不了自己看著她,別惹出事情。</br> “三嬸,你要去割豬草嗎,我和你一起去!”</br> “我也去我也去!”</br> “三嬸帶著我們,我們幫你割豬草喂豬!”</br> 幾個小孩聽到鄔顏的話,眼珠子轉了轉,紛紛要求一起上山。</br> “不行,你們年歲太小,上山不安全。”施傅興繃著臉,冷酷無情地否決。</br> 鄔顏回給小孩們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在家玩吧,和春桃一起照看弟弟,等我回來給你們做好吃的。”</br> 好吃的?</br> 一群小孩想起早晨的白米粥,中午的粗糧餅子和涼拌野菜,不約而同吸了吸口水。</br> “好!”</br> 林二叔的住處在山腳下,為了方便砍伐木材。因為最近制作出輪椅,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門口張望。</br>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趕上空閑,林二叔今兒賣出了四個輪椅,還和縣城的大商戶簽訂了一筆大單子。</br> “喲,施童生來了,來來來,快點進來。”</br> “林二叔。”</br> 施傅興拱手作禮,然后向中年男人介紹鄔顏和寧邵,林二叔搓了搓了衣服,看起來反而比客人都要拘謹:“施童生來我這兒有什么事情,也想買一個'手動椅'嗎?”</br> “手動椅”應該指的就是輪椅,鄔顏在后面聽的好笑,這名字還不如輪椅呢。</br> 施傅興搖頭:“寧兄聽說林二叔做出'手動椅'后大感興趣,所以特意領他過來瞧瞧。”</br> “哦哦,隨便瞧隨便瞧。”林二叔沒有因為幾人不買而生氣,他熱情地將人領進放輪椅的屋子:“這是昨天剛剛做的,還沒有涂漆,之前的幾個已經被家里有老人的村民買走了。”</br> 說起這來,老實的林二叔也不禁露出笑容,誰能想到他去了一趟縣城,居然有這般奇遇。</br> 那天,他向往常一樣去縣城買工具,在店里聽到一個小姐談起“可以自己推動的椅子”,旁人都笑她異想天開,林二叔卻覺得說不定真的可以。</br> 于是回來后他就開始動手研究,用了半年的時間終于做了出來。</br> 屋內光線暗淡,鄔顏從施傅興身后走出來,想靠近一些看。</br> 這一看,倒是有些驚訝了。</br> 和后世的輪椅不同,林二叔做的“手動椅”當真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椅子,椅背又直又硬,只看著便感覺不舒服,但最關鍵的兩個大輪子又做到了輪椅的精髓。</br> 林二叔坐上去演示它的使用方法,輪子是用木頭做的,防震效果差。當然也可以換成鐵,不過這個時候朝廷對于鐵管制嚴格,民間不能大量使用。</br> 手放到輪子上從后往前推,“手動椅”便往前移動,靠的是大輪子外圍的“小輪子”,二者同軸,用手轉動小輪便可以帶動大輪轉,自然實現了自己可以推動的效果。</br> “哈哈,林童生和寧童生要不要試試?”</br> 施傅興見過一次,所以并沒有表現出驚奇,他旁邊的寧邵卻早已經瞪大眼睛,臉色激動地通紅,鄔顏覺得對方仿佛下一秒就要賦詩一首。</br> “我來試試!”</br> 說完迫不及待親自坐上去,像個小孩子似的繞著房間撒歡轉圈。</br> ……</br> 林二叔放心讓別人看,也是篤定了對方沒有辦法偷師,卻不想一下子就讓鄔顏看出了門道。</br> 當然,看出來算一回事,讓她親自動手去做就不會了。</br> 從林二叔家離開,寧邵臉上帶著激動的紅暈,嘴里念念有詞,一個沒看見就往樹上撞。</br> 好在施傅興及時把人拉住,他皺著眉道:“寧兄?”</br> ‘“小輪帶大輪,同軸轉動……額額嗯?”寧邵個子矮,被竹竿般的施傅興提溜小雞似的抓住,傻愣愣回視。</br> “寧公子走路時還是要看路,剛才差點兒撞到樹上。”鄔顏遮嘴笑起來,聲音溫柔婉轉,比夏風要討喜。</br> 寧邵臉噌得就紅了:“在下剛才想事情沒有注意到前面有樹,多謝施兄幫助。”</br> “沒事。”施傅興放開手,面上帶了點兒嫌棄。</br> 寧邵來得出其不意,走的匆匆忙忙,他好像有很著急的事情,和兩人告別后便坐牛車離開荷花村。</br> 哦,這個牛車就是施傅興搭乘的那輛,原來不是租的,而是寧邵自己家的。</br> 這個時代,誰家有牛那是富余的表現,想不到隨隨便便一個同窗都比施傅興有錢。</br> 鄔顏去看施傅興,少年人倒是沒有羨慕,西落的太陽光灑在面孔上,顯得他臉色更黃了。</br> 他邁開步子,往來的方向走。</br> “你去哪?”</br> 背著背簍準備上山的鄔顏看傻了眼。</br> 施傅興停下來看她,不解道:“自然是回去。”</br> “……”</br> “你不和我一起去割豬草嗎?”鄔顏弱弱地問。</br> 這次施傅興不說話了,直接轉身就走。</br> 徒留鄔顏站在悶熱的夏風里,白皙的臉蛋慢慢變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