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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113

    113</br>  南書房。</br>  皇帝一邊品嘗兒子送來的“蛋糕”,一邊聽對方兇巴巴講述出宮遇見的事情,末了道:“你是說,他提前交卷,并和晚交卷子的考生發生沖突?”</br>  “對!”</br>  “既然提前交卷,他的知識肯定穩扎穩打。”皇帝實話點評道,能考過會試的學子,不至于連殿試的策問都做不出來。</br>  他對殷七說的事情沒有興趣,反而對這巴掌大的蛋糕很滿意,雪白的奶油上面寫著一個“棒”字,味道酸甜,有些像果醬。</br>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奶黃色的蛋糕胚有些噎喉,像是放了很長時間。</br>  殷七才不會承認,蛋糕是一天前從外面拿回來的,他聽到皇上夸矮個貢士,不高興道:“肯定不是的,那個人特別囂張,一點兒也沒有先生教我們的謙恭。”</br>  “怎么個囂張法?”</br>  “就,就…”腦海中閃過什么,殷七生氣道,“他說父皇是商紂!”</br>  皇帝臉色一黑,手掌重重拍到桌子上!</br>  “大膽!”</br>  作為皇帝,一個勵志流傳芳古,做出一翻大成就的皇帝,最容忍不了別人說他昏庸:“他真的說朕,是那人?”</br>  “真的!兒臣親耳所聞。”殷七添油加醋,“而且他就是太大膽,父皇,你應該給他一點兒教訓!”</br>  “反而那個木頭臉,他雖然看起來臭臉了點兒,但卻是個忠君愛國的人!”</br>  前者給人抹黑手出于本意,后面夸贊施傅興則是昧著良心了,當然,成不成還是要看真材實料,如果施傅興的策問非常差,皇上不可能會多瞧一眼。</br>  殷七走后,皇上收斂臉上的怒氣,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假象。</br>  小兒子是什么性格他還是知道的,又笨又呆,剛才居然破天荒給一個陌生書生說好話,而對方恰好是這次殿試的考生,這種情況不由讓他多想。</br>  招招手,空無一人的大殿內突然出現一名著黑衣的男子,皇上冷哼一聲:“你去調查一下,看七皇子所說有沒有差別。”</br>  “尤其注意,那個叫施傅興的,有沒有讓七皇子做些什么。”</br>  哼,如果是想通過七皇子達到目的,他會讓人付出代價!</br>  讀卷官用了兩天時間,第三日早朝后,將排好名次的策問文章拿到皇帝面前。</br>  一般而言,皇上只會翻看一甲的前三名和二甲傳臚,稍作調整,把喜歡的人提到前面,或者干脆不調整。</br>  如果有時間,大概會翻一翻后面的文章,但大多數時候是日理萬機,皇帝根本沒有時間管靠后的那些人。</br>  但這次,因為殷七的那些話和暗衛調查出來的事情,卷子送來后,皇上先問了一句:“聽說殿試時有人提前交卷?”</br>  聞言,監考的臣子們怔了怔,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揣摩道:“是有一位,名叫王陶。”</br>  皇上嗯了一聲,旁邊的福榮公公立刻從卷子中翻找出來,呈遞給皇上。</br>  “呵,這種東西居然在二甲?”</br>  剛剛看了個開頭,皇上就不耐煩地扔到一旁:“你們是怎么評的分,這種根本沒有什么新意的文章,也能叫策問?”</br>  首席讀卷官雙腿打顫,雖然是大家共同打分,但最后是他一錘定音:“皇上息怒,這…后面的還不如他呢。”</br>  皇上:“……”</br>  突然有些心塞。</br>  他將卷子壓到最后,昨日暗衛調查后回來,發現幾名書生的確在客棧發生爭吵,不過那位并沒有說皇上是商紂,七皇子掐頭去尾,故意陰人呢。</br>  得知這一切,皇上是又生氣又好笑,又想起另外一位殷七極力夸贊其才學的人,他翻開前三名,結果沒有并沒有在其中找到。</br>  “皇上?”</br>  “金城的施傅興排幾甲,把他的卷子呈上來給朕瞧瞧。”</br>  皇上語氣平淡,仿佛是平日里與大臣閑聊,然而卻讓幾個讀卷官都嚇得不輕,李大人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這不就是當日他看好的那位考生嗎?!</br>  此刻皇上親口點出他的名字,看來是早就有所耳聞,他開始慶幸自己并沒有看錯人。</br>  也是,那樣一個有才華的人,若因為首席讀卷官而被安排到二甲,想想實在可惜。</br>  與李大人的欣喜不同,首席讀卷官已經開始頭冒冷汗,他心里暗罵那位考生事情多,同時懷疑李大人是不是早有風聲。</br>  哼,果然太子一派的人夠狡詐陰險,他現在甚至懷疑,李大人是故意讓自己上鉤。</br>  兢兢戰戰將卷子找出來,遞由皇上,眾位臣子低垂眉眼,不敢對話,不料忽然聽到一聲拍案聲,頓時嚇得跪了一地:“皇上息怒!”</br>  皇上大笑:“朕沒有生氣,只是高興我大頌能有如此年輕人。”又嘴上喃喃原來是他,“哈哈哈,此等文章才能稱得上我大頌讀書人的榜樣,你們這些人,是怎么給安排到二甲去了?”</br>  眾人不敢說話,皇上只是隨口一問,也沒有在意,他想到當時在保和殿,自己因為施傅興的模樣而注意過對方,笑了笑,提筆在卷子上寫下幾筆。</br>  “填榜官填寫發榜,禮部尚書安排好金殿傳臚,接下來,朕要親自見一見咱們大頌未來的棟梁們!”</br>  觀慶二十年春,這一年,發生了兩件大事。</br>  一個是皇帝準備采選,目的是從中挑選些良德女子,替太子充實東宮。此消息一傳出,全國上下為之震驚,遙想上次采選,還是皇上十六歲登基之時,距離如今已過去二十年。</br>  有不愿將自家女眷送進宮的,開始打著燈籠,緊趕慢趕幫忙替子女張羅,當然也有愿意入宮的,畢竟皇宮雖然危險,動不動就丟了性命,但卻有機會飛上枝頭。</br>  許多商人也由此看到機會,開始將窮苦人家的女子買下來,集中調.教,再做個假籍冊,目的就是為了到時候一起送進攻。</br>  可謂將人性丟棄,妄做那豬狗不如的畜生。</br>  至于第二件事情,則是四月中旬,皇帝親自在金鑾殿為百位考生唱名,新科狀元是禮部尚書的次子,榜眼是南方的一名學子,兩人之前都名聲傳出,取得一甲不算奇怪。</br>  倒是探花眾人不曾聽過。此刻,看著剛剛貼出來的黃榜上面板正端莊的毛筆字,有人好奇地問:“這施傅興是何人,為何沒有聽說過?”</br>  “在下也沒有聽說過。”</br>  “不知道是北方學子還是南方學子,真希望是北方學子,那樣一來,今年便是咱們北方便壓了南邊一頭!”</br>  “哈哈哈哈哈…說得不錯!”</br>  “哎,這些我都不關心,”人群中,一個穿著綢緞的中年男人嘆息,他的兩邊還站著四個強壯的大漢,“這位榜眼和探花,年齡幾何?”</br>  “榜眼已過而立,探花的話,在下曾經遠遠見過一次,看模樣不過弱冠。”</br>  工部尚書一聽,頓時激動起來。</br>  他那閨女都快成老閨女了,眼看京城的富家子弟沒有辦法,他便想著榜下捉婿,最好是那種出身不好的書生,這樣以后做官也得仰仗自己這個丈人,不敢欺負自己的女兒。</br>  哎,他這當爹的,簡直是事事都得操心啊。</br>  正說著,一陣敲鑼打鼓聲傳來,拜完皇恩的眾進士,在鼓樂御杖導引下,出了龍門,由狀元率領著前來“看榜”。</br>  之后順天府尹給一甲三位披紅綢,賜高頭大馬,進士隊伍便在由狀元領頭走天街,以此顯示皇恩浩蕩。</br>  歡聲雷動,喜炮震天,如此喜事,京城看熱鬧的百姓早已將道路兩旁堵的水泄不通。</br>  狀元率先翻身上馬,掀起來的衣袍在空中劃過弧度,增添了幾分雅興。</br>  然而他的模樣只算是清秀,所以看起來很帥的動作,并沒有引起百姓多大歡呼。</br>  狀元有些尷尬,余光看到身后的探花并未動作,他小聲問:“兄臺為何不上馬,早點兒上馬,我們也好早些走完這條街。”</br>  聞言,施傅興眉頭皺的更緊了。</br>  目光落到只比自己矮一頭的棕毛大馬,心里難得發愁。</br>  不是他不想上馬,而是他根本不會騎馬啊!</br>  施傅興有些慌,也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前幾日顏娘讓他去學騎馬的事情。</br>  但他因為不喜,便直接拒絕了對方,遙還記得女人生氣的樣子,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嫵媚的面容平添了幾分可愛。</br>  咳。</br>  施傅興訕訕打散回憶,當時的他還奇怪,對方怎么沒有繼續“糾纏”,現在看來,是故意等他出丑呢。</br>  “兄臺?”</br>  “大人怎么不上馬?”</br>  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侍衛過來詢問。</br>  “額,這就上。”無法,施傅興只能硬著頭皮抓住繩子,一只腳蹬在馬鐙上,另一只腳用力踩地,借著力量翻身上馬。</br>  馬兒打了個響鼻,稍微往前走動了些。</br>  施傅興剛剛上去,渾身僵硬地如同石頭,突然遇到這種情況,筆直的背都嚇得彎了彎,差點兒丟臉地整個人趴在馬上。</br>  好在侍衛及時牽住馬頭,鑼鼓聲響,游街的隊伍開始緩緩往前走。</br>  人群中,看到探花的模樣,一直在榜前盯著的工部尚書眼睛瞬間亮了!</br>  哎喲,這一下小翠應該不會不滿意了吧?!</br>  當即朝幾個大漢招招手:“跟上去,等走完這條路,直接上去把人抬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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