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沒好氣的說道:“你當初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你養不起我了,我住在你家這么多年,該讓溫言養著我了。你家那個不成器的男人早就嫌棄我在家里吃白飯了,他也不想想你們家的車子房子是誰給的,要不是我把壓箱底的錢都掏出來,你們連現在的日子都過不上。我沒價值了,就嫌棄我了,什么東西?女婿不是兒子,他嫌棄我我沒意見,你是我一手養大的,你還是個人嗎?!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趕緊滾!”</br> 林管家覺得溫志玲太呱噪,皺眉提醒道:“我們太太養胎需要清靜。”</br> 溫志玲瞥了眼溫言平坦的小腹,眼底掠過一抹精光:“言言,你懷孕了啊?霆琛呢?他在公司忙吧?我大老遠的過來,想在這里住幾天,這么多年沒聯系,也該走動走動了。”</br> 溫言心底忍不住的冷笑,看來老太太說得沒錯,溫志玲不是來懺悔的,是來攀親戚的:“姑姑,以前沒走動,現在也不用走動,我早就習慣沒有親人了。奶奶在我這里挺好的,既然你也不想贍養她了,我來贍養就是了,奶奶跟你沒關系了。過去那么多年,麻煩你了,奶奶對你的養育之情,也算報答了,兩不相欠。我們現在就各自過好各自的日子吧。”</br> 溫志玲抹了把之前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訕笑著上前握住了溫言的手:“話不能這么說啊,我心底里是在乎媽的,咱們是一家人啊,你爸也不在了,我就是你娘家人啊,你那媽早就不知道死哪兒去了,女人嫁出去,哪能沒個娘家?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我現在就把媽接回去,一定好好對她。我們家條件沒你這里好,你可得多幫襯幫襯……”</br> 溫言聽出了溫志玲話里潛藏的意思,更加嗤之以鼻,不就是想把老太太弄回去,好讓她隔三差五的拿錢嗎?她又不傻。何況陳晗只有她能罵,眼前的女人不配。她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出來:“我媽跟我聯系過,我知道她在哪兒,我也不缺娘家人,不勞您費心了。奶奶恐怕不會想跟你回去的,不信你自己問問吧。”</br> 溫志玲感覺得到,溫言不是個善茬,只能又去忽悠老太太:“媽,您可不能教著晚輩恨我,我有再多的不好,也是你女兒啊,你就跟我回去吧……”</br> 老太太煩不勝煩:“別一會兒一個嘴臉的,我老了,沒那么多心思應付。我不會回去的,穆家日子這么好,我跟你回去遭白眼作甚?走走走,趕緊走,穆家的飯你還不配吃!”</br> 林管家見差不多了,也不想生人叨擾溫言養胎,走上前拽住了溫志玲的胳膊:“我送你出去。”</br> 溫志玲不樂意了,一把甩開林管家的手:“你是穆家的下人吧?輪得著你說話嗎?我可是你們太太的姑姑,跟你家太太一個姓!少在這里狗仗人勢了!”</br> 這下徹底把溫言惹惱了,一個突然冒出來姑姑敢對從小照顧她的林管家頤指氣使和謾罵,是可忍孰不可忍:“住嘴!穆家還輪不到你說話!現在趕緊給我走,走!”</br> 見她發火了,老太太操起拐杖就往溫志玲身上打:“你個昧良心的東西,在我這里做了孽,還要害我孫女,她懷著孩子呢,少來氣她,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