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歌聽不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回頭想想,其實也不必難過,正是因為不是親生的,所以他們做出那些事,她才不必那樣難過,不是么?倘若真是親生女兒,親媽做出這種事才更令人心寒。</br> 夜里,曲父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密密麻麻一長串的字。</br> 不直接打電話,應該是背著曲母發給她的,現在曲家上下怕也是雞犬不寧。</br> ‘清歌,是爸爸對不起你,現在不管說什么都沒用了,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曲家就這么敗落嗎?爸爸知道,爸爸的要求或許很無理,就當爸爸求你,你去求求葉君爵,讓他收手好嗎?現在曲家已經快撐不下去了,那是爸爸一輩子的心血,沒有曲家的家業,也養不活你們兄妹三人。不管怎么說,從小到大,你媽也沒虧待過你,現在她做得再過分,你也就當沒發生過吧,畢竟不是親生的,她對你,也不算差了。爸爸這幾天愁得都白了頭發,實在是沒辦法了,求求你了,清歌。’</br> 不知不覺,眼淚滴在了手機屏幕上。</br> 曲清歌抬手抹掉眼淚,坐在床上抱著膝蓋默默的抽噎。</br> 比起曲母明晃晃的利劍,曲父的方式,像極了軟刀子,無一不是在逼她。</br> 明明是曲家捅出的婁子,到頭來,都逼著她來收拾爛攤子。</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拿起手機撥通了葉君爵的電話,她想通了,就當還曲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吧,從今往后橋歸橋路歸路,那個家,她再也不想回。</br> 電話接通,她啞聲問道:“你在哪里?可以回來一下嗎?我……想跟你說幾句話。”</br> 葉君爵似乎在忙什么事,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事?就在電話里說吧。”</br> 她堅持:“電話里沒法說,你什么時候回來?”</br> 過了幾秒,葉君爵才說道:“不知道還有多久,忙完了回來。著急的話,你來公司找我。”</br> 她側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兒,猶豫片刻,說道:“我來公司找你吧。”怕芮芮半夜醒了哭,她只能把孩子帶上一起去公司。</br> 有了葉君爵的‘通行令’,保鏢當然不會再阻攔她出門,還開車把她送到了公司。</br> 這個時間點,公司看上去很冷清,只有寥寥幾個加班的人。</br> 到了葉君爵的辦公室,她將芮芮放到沙發上,脫下外套蓋好小家伙的身體,才開口說道:“我……我爸找我了。”</br> 葉君爵的視線從電腦上轉移到了她身上:“然后呢?”</br> 她手指下意識絞著衣角:“能不能請你放過曲家?不管怎么說,那也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至少在嫁人之前,他們對我還不錯。我知道,為了陳夢瑤你不會善罷甘休,算我求你了……”</br> 葉君爵眸子微微瞇起:“為了陳夢瑤?誰告訴你我是為了陳夢瑤?有人替她出頭,輪不著我,一個敬少卿,一個溫言,還不夠么?”</br> 曲清歌沒明白他的意思,曲家的人不是說,他說了有人動了他的女人么?</br> 看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葉君爵合上筆記本電腦,走到了女兒身邊坐下:“你怎么把孩子也帶來了?她能睡得好么?你來找我就為了這事兒?沒得商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