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30，潮福城3樓608。——周羽生”楊若安盯著手機里的短信，只感無奈：608，608，608，有錢人家真是特別注意風水。

“喂，蘇靜。”楊若安接起緊隨其后的電話，懶懶道，“怎么啦？”

蘇靜緊張兮兮地聲音迫不及待地傳了過來：“安安，晚上6點同學會，6點啊，你得空出時間來。晚些我去接你。你在公司，還是在家？”

楊若安聽著這把她賣得如此急迫的蘇靜，搖了搖頭：“會準時到的。不用擔心。”

“真的？”蘇靜有些不信，“這么爽快？！有啥要求？”

“所以你到底是希望我去還是不希望我去？”楊若安聽著這疑神疑鬼的聲音，不禁有些好笑，“是誰一整夜哭哭啼啼，吵吵鬧鬧地要死要活？”

“嘿嘿。那晚些我來接你啊。”蘇靜不好意思道，“安安最好了。拜拜。”

“拜拜。”

“老大，晚上有約會？”二胖連忙湊上前，“是不是有好吃的？能不能帶我們一起去啊？最近一直加班，都累瘦了。”

楊若安瞟了瞟二胖腰上的那三斤肥肉，冷冷道：“鴻門宴，你確定要去？”

“大場合啊～”二胖轉了轉眼珠，靈機一動，“老大，那你是不是應該帶個男伴啊？給你撐撐場面？”

楊若安翻了個白眼，把手上的資料甩了過去：“這幾張也要精修，晚上11點前給我。這個門面更重要。”

“不是吧？！老大，我手上的資料都還沒結束呢？怎么不給曉峰，又給我？”二胖嚎得撕心裂肺，“老大，我不想當工作狂啊！”

楊若安看了看微信的新信息，才道，“20分鐘開會。沈總主持。通知下大家。”

“大魔王。”二胖立馬閉嘴，發消息，趕項目。

楊若安回神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有點發愣。世事無常，7年前的自己怎么會想到7年后的自己正從事著跟古箏完全無關的工作，還任人揉搓，加班加點。

世事變化莫常，但大多都是心甘情愿。

楊若安甚至在想，選擇這樣一份要經常往返G城的工作，自己內心是不是也一直在期待著有一天還能夠遇上他。所以這么多年這么辛苦，卻心甘情愿？那么，現在遇上了，楊若安，你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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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福城是一家老牌的酒樓，開了十幾年了，迎來送往了一批又一批M大的畢業生。所以，有人喜歡這里，有人就怕這里。

楊若安緊了緊電腦包，抬頭望著這棟不改顏色的老樓，心里終于有了點沉甸甸的東西。

7年了。

“安安，這里這里。”蘇靜從酒店里迎出來，趕忙拉住楊若安的手臂，氣喘吁吁道，“快開始了，趕緊走吧？”

“你怎么在這里？不是說是音樂系的聚會嗎？”楊若安一邊走一邊好奇，“你們法學系也聚會？”

“沒呢，我給周羽生當秘書呢。”

“你升官啦？”楊若安鄙夷地望了一眼蘇靜，“這么快？工資加了多少倍。”

“全部都是托你福，楊大小姐。晚些一定請你吃飯。不過呢，你現在趕緊過去，都在等你了。”蘇靜推著楊若安，著急道，“安安，今晚你要記住。進入我口袋的工資，只能漲不能跌，所以不管發生事情，你一定要冷靜啊。”

楊若安瞟了她一眼：“賣我賣得很歡快啊”

“嘿嘿。”

608的門把卡的一聲，楊若安一抬頭便看見周羽生。只是不同于當年701宿舍初見的詫異和不知所措，空蕩蕩的酒桌上，周羽生西裝革履一臉沉靜地看著自己。

楊若安看了他一眼，便挪開了眼神，扯出一張笑臉來：“周大少爺，好久不見。不是說今天是同學會，半個小時就聚完餐了？”

周羽生習慣性敲了敲桌子，簡潔道：“坐。”

蘇靜趕緊抽走了楊若安手上的電腦包和外套，推了楊若安一把，轉身趕緊離開這陰冷的場合。

楊若安看了一眼周羽生大少爺姿態的坐在主位上，選了一個左側90度的位子，坐了下來。

于是一張能容納20多個人的大桌子，就這么大材小用地坐了2個人。

周羽生就點了4道菜，2碗米飯，一道湯。

楊若安看著面前的東西，有點發愣：不是大餐嗎？

“吃飯。”干凈的聲音傳了過來。

楊若安扒拉著米飯往嘴里咽，心理有點塞塞的。

“給你一頓飯的時間考慮，你要不要回到我的身邊？”一碗湯遞了過來。

楊若安頓了頓筷子，看向一臉坦然的周羽生。

那天，M大音樂系第六大食堂三樓的第二個小窗口，陽光正好。一個男生笑著夾了一塊帶魚到一個女生的碗里，慢慢道：“給你一個啃帶魚的時間，你考慮下，要不要把我搶過來？”

楊若安的耳邊突然就傳來鄧倩倩撕心裂肺地呼喊聲：“楊若安，我詛咒你！我詛咒你！！”

如今，惡魔又遞上了蘋果。

“我讓人加了幾滴香醋，你會喜歡的。”那雙骨骼分明的大手端著湯碗，又往前遞了遞。

楊若安默默地接了過去。

是的，她一直都很喜歡。從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這么多年，唯一一個心動的人。這么風風雨雨里，自己一直跟自己說不要去喜歡不能喜歡的人，不要去想念不能思念的人。可，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現在連自己也不知道了。所以才會一通電話一個借口，她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拋棄了所有的尊嚴。

周羽生就像一朵郁金香，食之有毒，楊若安也甘之如飴。

周羽生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碗里。

楊若安默不作聲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周羽生又夾了一筷子芋頭過來。

楊若安聞了聞芋頭的香味。

周羽生再夾了一筷子肉放在她碗里。

“這是什么？”

周羽生瞟了她一眼，道：“豬頸肉。潮福城換了一位廚師師傅，新師傅做這道菜做得很好。”

“哦。”楊若安低頭應和了一聲。

周羽生看著她終于放松下來，才端起自己的湯碗慢慢地喝起湯來。

楊家的規矩是‘寢不言食不語。’所以等楊若安酒甘飯飽后，周羽生才開口道：“這幾年都在N城工作？”

“對。”對面傳來簡潔有力的答復。

周羽生抬頭看著正在玩著手機的楊若安道：“很忙？”

“對，”楊若安回復完二胖的信息，收了手機，抬頭道，“飯也吃完了。我也考慮了下。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做任何改變。”

周羽生盯著她。

楊若安攤了攤手補充道，“我不是欲擒故縱，我是認真思考過的。周家對我而言，太大。我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羽生看了看楊若安端端正正的坐姿，一臉真誠嚴肅的表情，伸手拉過她的一只手：“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周羽生的手心意外得有些肉嘟嘟的，干燥炎熱，質感上佳。他扒開她緊握的拳頭，慢條斯理地一根根捋順她的手指，翻來覆去地慢慢把玩著。

楊若安拿眼瞪他，他們是有7年沒見，而不是7天沒見。該有的矜持疏離冷淡，跑哪去了？畫風怎么就往這么曖昧的方向拐了去呢？

“別瞪我了。”周羽生把玩著她細長的手指，耐心道，“我給你在G城安排了工作，你先回來，其他慢慢說。”

“這種事情不能慢慢說，現在就可以說清楚。我已經明確表明自己的意思。你是打算把我當個稀里糊涂的情人養著嗎？”楊若安一聽他含糊其辭的說法，心理就蹭了一把火。

“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古箏的工作，專門教小朋友的。”周羽生握住那只想要掙開的手道，“時間很自由。”

楊若安看著他誠懇的表情，一口氣不上不下：“我已經不彈古箏了。”

“沒關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羽生，你先放開我。我跟你認真說下事情。”楊若安終于抽出手來，喝了口水，緩了緩氣，才從電腦包里拿出一份計劃書，“K集團旗下的安顧傳媒，我老板愿意讓股41%，謀求共贏。”

周羽生冷了冷眼眸：“沈玉璟？”

“對。你的安顧傳媒主攻B端，沈總的新北傳媒在C端的營銷能力和流量空間很強大，兩者若有機會合作，未來會有更大的利潤空間。”楊若安翻了翻計劃書，把最重要的那一頁擺出來，遞給周羽生，“新北有自己的投研團隊和核心競爭力，在業內的口碑也是屈指可數，是為數不多的C端優質平臺。”

“沈玉璟知道你今晚跟我見面？”周羽生捏過計劃書，悠悠道。

楊若安心理暗暗白了一眼，才道：“鄒娜跟他說的。”想起下午的集體會議，變成給她一個人的洗腦會議，楊若安就很想把鄒娜抓過來咬上一口。

鄒娜，是沈玉璟的前女朋友。

周羽生沒有再說話，仔細地看著計劃書。

楊若安打量著身邊的這個男人——“蕭蕭肅肅，爽朗清舉。”7年的歲月沉淀讓這個一直生活在聚光燈下的男人變得更沉靜更有魅力更吸引人了。楊若安看著他指尖輕輕翻過紙張，指尖無意識地在紙角上輕輕地摩擦著，指腹像在撫摸著心愛之物，眷戀不已。彈琴的人，對人的雙手總是有種別樣的偏執和迷戀。楊若安的目光盯著這雙自帶光芒的手，陷入沉思。

自從被鄧倩倩圍堵后，雖然有二哥擋掉不必要的流言，但20W的補償價卻讓她名聲大噪。所有人都知道了G大音樂系1011屆有個彈古箏的小師妹是個狠角色，為了能拿到高額補償，蹭周羽生的緋聞，被鄧倩倩扇耳光，都沒有當一回事。所以，等楊若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音樂系里已經沒有了自己能夠立足的地方。那時，她第一次感覺到，一時瀟灑后長久的慘痛。搞藝術的人看似個個不活在世俗里，但搞藝術的人都是用世俗最瘋狂的銀子堆積起來。他們藐視金錢，卻依賴金錢。這種道理在楊若安這么多年的學琴生涯里感悟最深。20W，不單單是金錢數字，更多的是與K集團/M集團的戰線。同系里的課題沒有人愿意和她合作，同課堂的位子沒有人愿意作伴，問題沒有人跟她一起探討解決，她兩眼一黑地一個人當作四個人獨立完成課題。從最怕被老師點名，到變成導師辦公室里的常客。

那個時候，她對總避開周羽生所有行程，對他的心思，變得很淡很淡很淡。那個時候，她便下定決心，絕對絕對不能跟周羽生和鄧倩倩再有任何一點點的聯系。

而這樣艱難的日子里，還好有劉琦教授對她的偏心：堅持讓她完成了晚會上的古箏表演。從而讓她能夠在大一下學期起有了一些校外商演的活動，讓她逃避得了校內窒息的生活。

這樣的忙碌而孤單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大半學期。直到G大一年一度的大學生夏季運動會。

這個世界上，如果你不吭聲，總是會讓別人習慣地去掠奪你。

幾乎在校外嘩啦嘩啦著日子過來的楊若安，就是這樣接到班級通知：楊若安，5月23日下午2點女子100米短跑，3點30分女子800米中長跑。這是班級榮譽，請及時參加。

鄒娜拿著她的手機，憤憤不平道：“安安，別去。你們班長還有沒有人性。真的是欺人太甚。集體榮譽可不是這么獨裁來的。”

楊若安揉著熬夜的太陽穴，無奈道：“大半學期了，這是他們第一次通知我參加活動。我要是想在音樂系混下去，就得去參加。除非，我以后都不用混音樂系了。”

鄒娜走過來抱住楊若安的腰：“安安～”

“沒事”，楊若安拍了拍鄒娜的手臂，故作輕松道，“誰叫我當時一時嘴快呢。”

鄒娜輕輕晃了晃楊若安，安慰道：“那怎么是你的錯呢。你那把古箏的修理費都要18萬呢。鄧倩倩自己亂吃陳醋錯怪別人，還不站出來解釋。這種人品，真是讓人鄙夷。”

“可是她家是M集團。”楊若安翻過來安慰鄒娜，“搞藝術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能夠拿到頂級資本。大家都不能得罪她。她沒有截胡我校外的商演活動，已經是看在教授的面子上，放我一馬了。”

“周羽生是不是也是看上她們家的實力？”鄒娜湊過來問道，“不然，鄧倩倩這種疑神疑鬼的性子，周羽生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楊若安搖了搖頭。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周羽生了。

“你今天下午就不要去商演了。保存下體力，明天就是運動會了。”鄒娜道，“我跟FW的老韓說下情況。下次補回來。”

楊若安按了按還在發疼的太陽穴，點了點頭：“那我去補覺了。晚飯，我就不吃了。”

“好。我給你備份牛奶。晚些你餓了，就喝點。”鄒娜趕她上床。

有句話說：三分天命，七分后運。

有些注定，就是沒有辦法逃開。周羽生翻完計劃書，一抬頭便看到轉不動眼珠子的楊若安，忍不住伸手敲了敲桌子。

“嗯？”楊若安一晃拉回了神經，趕忙道，“看完了？怎么樣？”

“計劃書很詳盡。但我要交給財務核算下數據。你約下沈玉璟的時間，我們再談下項目協議問題。”周羽生放下計劃書，就事論事道。

“沈總，后天晚上回來G城。主要看你后天時間是否能排得出來？”楊若安端起職業笑容道。

周羽生看著她嫻熟地安排事宜，心理有股說不出的不舒服，緩緩道：“明后兩天，我需要出差。若可以，大后天的時間能安排出來。”

“好的。請稍等。”楊若安應了一聲，便起身去打電話。

半開半閉的房門外，斷斷續續地傳來她依舊清脆的嗓音：“老板。。對。。是的。。時間。。是的。。好。。明白。”不再是慌亂得一塌糊涂的表述，而是大刀闊斧地說明，舉重若輕地要求，恰到好處得溫順。5年的社會生活讓這個女孩穩重地成長著。周羽生抬眸看著門口若隱若現的身影，悵然若失。這7年的離別，他早已做好了面目全非的打算，只是現實感和想象中的偏差感，并不讓人那么好過。

楊若安掛完電話，轉身進來時，便見周羽生正抽出一根香煙，側身點火，劍眉星眼半睜半閉地在昏昏暗暗的火光里欲訴還休。

成年人不做選擇，因為選擇題是給孩子的權利。

楊若安握緊了手機，搖開了心思，扯了個嘴角，沉穩道：“沈總說，大后天過來。具體時間，到時候配合你的時間。”

周羽生點了點頭，沒有再做聲。

空蕩蕩的包廂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楊若安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覺得有個梗在喉嚨里發不出聲音，只能裝模作樣地低頭喝著湯。

“口味倒是沒變。”過了半響，周羽生才低低說了一聲。

楊若安舀湯的動作尷尬地停了一秒，然后自若地笑道：“天氣太熱，今天的蓮藕排骨湯剛剛好。”

“是嗎？”周羽生似是而非地應了一聲。

“嗯”。楊若安低低應著。

608的包廂里似乎終于恢復到了久別重逢后應有的疏離和淡漠的氣氛。

周羽生彈了彈了煙蒂，呼出一口煙，自找自話道：“今年3月份，我才回國。”

楊若安盯著碗里的蓮藕，分心道：“我知道。K集團的股價因此一直持續著好幾個漲停板。”

“現在是12月份。”周羽生繼續道，“FW里若沒有遇見，你有計劃什么時候跟我見面嗎？”

楊若安咬了一口蓮藕，又喝了一口湯，才道：“或許FW里，我就是故意計劃跟你碰面呢？畢竟你已經正式接手K集團，是G城最大的資本持有人。資源對接，總有求你的時候。”

“所以，FW是故意在等我？”周羽生問到。

楊若安看著他，默了默，突然笑了一聲：“周總說笑了。我要是天天去堵FW，這投產比還是有些高啊。”

周羽生看著楊若安用一副非常真誠的表情對著自己，滿腹千言萬語卻無話可說，伸手抽了一根煙出來。

楊若安看著他嫻熟的姿勢，忍了忍，才道：“抽煙對你的嗓子不好。”

周羽生頓了頓，仍是一言不發地點了火，才看向楊若安。

楊若安嘆了口氣：“羽生，我們真正認識的時間算起來不過兩年半，但是我們已經分開了7年。這么長的時間里，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不一樣了，連劉琦教授都離開M大另覓Y大。你見我，是想要回什么東西嗎？”

周羽生不做聲。

“即便你想拿回什么，但請相信我。最后你也會發現，味道已經變了。餿了的，就該丟掉。”楊若安靜靜陳述著。

7年的時間里，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成人世界里應該有的模樣。

周羽生豁然站里起來，撿起桌子上的計劃書，看著楊若安，才道：“后天的時間，我會發你短信。”

“好”。楊若安目送他大步離開包廂，看著房門擋住那道挺的身影。

潮福城608，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一個讓人特別生氣的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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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大一年一度的夏季運動會如火如荼地如期舉行著。像這樣在炎熱的太陽底下暴曬皮膚的粗魯活動項目，對于音樂系的美女們，這是一種罪孽。

所以，當楊若安拋頭露面地扎著馬尾一甩一甩地在100米的女子預備區里做著簡單的熱身運動的時候，著實難得地吸引了一些男生的注意力。

計算機系的哥們章云攀著周羽生的肩膀，興致沖沖朝他問道：“羽生，快看快看，那個紅色馬尾的姑娘，剛剛聽播報，是你們音樂系啊。她學什么的啊？”

周羽生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便見楊若安一臉嚴肅地蹲在起跑架上，全神貫注地望著終點的方向，表情正經地讓人莫名地想笑。

周邊的雄性動物低聲議論著，唯獨活在話題中心的她，一本正經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預備～砰！”

比賽的槍聲總是最能撩撥人的心臟。

周羽生看見女孩子，眉毛一挑，似乎被嚇到般地邁開步伐，毫不猶豫地往前沖。很明顯，她的反應比別人快。

身邊的章云笑著道：“我怎么感覺她是被嚇著了，然后跳著往前跑啊？這個起步，實在是讓我太開心了。”

周羽生盯著她的背影，突然就想起劉琦教授語重心長地評價楊若安：“羽生，你有空要聽一下若安的演奏。她的琴技雖然還不穩定，但勝在一份自然。你的琴音太過精準，失了一份童趣。但是羽生，琴要隨心，才能真正體會到彈琴的樂趣。同樣一首歌，你或許可以彈出10種不同的版本？但你無法在同一張曲譜里彈出10種不同意境。這也是我為何安排她跟你合奏的原因。”

周羽生抹了一下眼角的汗，低著頭咬著牙一圈又一圈地跑起來，男子1500米比他想得還遠。

“男神！男神！加油！加油！”

M大鋼琴系的男神？周羽生想到這里，心理禁不住一陣冷笑。如果他真的在鋼琴上有天賦，他是絕對不可能選擇M大。與其說他最后選擇了M大，不如說是M大的劉琦教授收留了他。從4歲開始依照著母親的心愿學琴，請了多少昂貴的鋼琴老師，被稱贊了多少次天才。直到在BJ參加了全國大學生紫金杯鋼琴組初賽，他看到也聽到了一個叫蔣默的人，用著偏快的節奏卻彈出了全場喝彩的鋼琴曲。雖然第一名還是他拿了，但是他第一次深深地感到難堪。所以當初劉琦拉著他說了一句：雖穩卻不如。他想了想，就定了M大。所以初次聽到楊若安的琴音，嫉妒得讓他惱怒。

“最后一圈了”耳邊傳來了體育老師的吶喊，“加油加油！”

跑道外的學生一層堆了一層，嘈雜著喊著“加油，羽生！加油，羽生！加油，羽生！”

所有人都在跟他說加油。

”還有400米，堅持住。“

“還有200米，加速啊，羽生！”

“加速啊，羽生！”

“加速加速，羽生，快快快！后面追上來了。快啊，羽生。”

周羽生只覺得鼻子早已經無法呼吸，喉嚨也被風一刀刀刮得生疼生疼，血腥味一股一股地涌上來口腔。

“羽生！快！快快！！快快快！！！”

“羽生！羽生！”

“快快，羽生！”

“羽生，快快！”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要更快要更好。

“第4名。”體育老師拍了一下他的背，轉身應向后面的學生。

可有些事情，再加油再快也越不過天賦的壁壘。

周羽生兩只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低著頭看著只敢圍在自己身邊的一雙雙白色的球鞋。他有的時候不能理解，那么多人嘴里的喜歡似乎都在等著被別人恩賜，才有下文。若是如此，掛在嘴上的喜歡有何用？！

“哥們沒事吧？”章云終于擠了進來，趕忙開口問道。

“羽生，你沒事吧？”鄧倩倩的聲音直接搶白道，立馬有一雙嬌柔的胳膊想要攙扶起他。

鄧倩倩和他是從小要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鄧家和周家一直是世交，K集團和M集團的利益捆綁涉及太深太多。有的時候，周羽生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歡鄧倩倩這個人，還是只是習慣了鄧倩倩這個人。于他而言，娶鄧倩倩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娶鄧倩倩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盡管他身邊美女如云，卻只有鄧倩倩一個人愿意真正去接近他，一直守著他。

周羽生掙脫不過，只能費力地直起身子，扒拉下鄧倩倩的手，喘著氣，斷斷續續道：“我，我沒事。”

“水，那你喝點水。”鄧倩倩立馬舉起礦泉水遞了過來。

周羽生搖了搖頭，現在喝一口水，估計他可以立馬會被嗆死。

“沒，沒事。”周羽生擺了擺手。

章云接過鄧倩倩的水，道：“倩倩，你趕緊回播音室，羽生我幫你看著你。放心。”

“哦哦，對。我是偷跑出來的。那我回去了。章云，你認真看著點啊。”鄧倩倩見周羽生面色紅潤，才放了心轉身離開。

周羽生任由章云扶著，慢慢往休息區挪去。

“男子1500米，第四名第六名是哪兩位？請趕緊過來報道。”才沒走幾步，身后體育老師的喇叭就雄厚地響了起來。

章云看了看周羽生發抖的腿，道：“第四名對吧？我幫你跟老師說去。你千萬別坐下去，慢慢走一會兒。千萬別坐下去。”

周羽生揮了揮手，自己慢慢地一個人挪著。

所以等楊若安晃晃蕩蕩，特意去看完100米比賽成績回班級大本營的臺階拐角處，便聽到有一個人撕心裂肺地獨自在嘔吐。

那人低著頭，看不見臉和表情。但聽著聲音，絕對不好受。

楊若安做賊似得左右看了看，淘了淘心相印的紙巾，猶豫再三。

不過那人咳得似乎馬上就要斷了氣息。

楊若安才定了定神，悄悄地走過去，低聲道：“這不過是校內比賽，這么拼命干嘛？唉唉唉，水和紙巾放旁邊，你喝下水，先漱漱口。別喝下去，含一會兒，再吐掉。等好些，再喝口水。”

對方還是彎著身子拼命地咳嗽著。

“又不是去撿金子。真是個傻子。”楊若安涼涼道，實在忍不住地伸手順了順對方的背。

手底下的肌肉立馬繃緊了，咳嗦聲嗆著，咳得更大聲了。

“哎哎，我是好心，可不是要占你的便宜啊。你就把我當成食堂的阿姨，你別緊張啊。”楊若安安慰道，“你這么咳下去會咳出血的。我們都是人類，屬于同一物種，你別在意我。你放松，放松，對，對，對，你慢慢吸口氣憋住，不要放氣，憋住，憋住，對對對，憋住，然后慢慢，慢慢。。。哎呀。。。”

對方沒憋住又咳了起來。

楊若安又拍了拍對方的背，道：“你要憋住，然后再呼出去。相當于給你的紅細胞里使勁充進氧氣，擠出二氧化碳，然后再把二氧化碳排出去。不然，你喉嚨會被空氣刮疼的。”

對方默了默，終于開始慢慢照做。

楊若安看著這個快折了的背，默默地放好水和紙巾，便悄悄撤走。從以前的經歷來看，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既然無法做到絕情，那就點到為止，千萬不要太想著拿回點情分。有些東西，請神容易，送神難。不如就當作一個公益活動幫扶下。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人偏偏是難得落了單的周羽生。而周羽生又偏偏在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咳嗽聲里記住她的聲音。

有些事情只是剛好，還是只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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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安喝下最后一口蓮藕排骨湯，才提起電腦包，走出了包廂。

7年了，果然，再見除了更傷心，還能有什么？

M大千金的鄧倩倩對K大少東家的情深意重，就是她這個局中人都感動不已。她實在不能想象，如果異位處之，她能否像鄧倩倩那樣，有那般的耐心和堅持？是否能夠堅持所有的堅持，并且從不懷疑？

不，她不敢。

膽小的人是沒有資格得到幸福的。

楊若安知道。這個世界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骨子里靈魂底層中擁有著怎樣瘋狂的偏執。當年意氣用事，一句話就傷了四個人。讓他們在顛沛流離中錯失了9年，至今還沒有一個人原諒她。就連最好的二哥陳然，遠赴英國的時候，也只是短信簡短地告訴她：“勿念！”從此，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一步錯，步步錯。

她再也沒有落子無悔的勇氣了。

“再見，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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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老大！”二胖拿著筆記本擠到楊若安的身旁，對著發呆的老大吼道。

“嗯？怎么啦？”面癱的楊若安習慣性地接過電腦，翻開畫面。

“不不不，老大！別別別，別動！！！是會議室里，沈總，視頻。”二胖急忙搶過自己的電腦。對于修圖師而言，電腦就是生命。敢動自己電腦的人，士可殺不可辱。這種使命感和發型一樣的重要。雖然楊若安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在發呆的狀態，很多無可挽回的局面經常會出現。領導關系雖然很要緊，但是完結工作更是要緊。

“哦。”楊若安緩過神來，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警惕起來，轉身問道：“沈總找我干嘛？”

二胖攤了攤手，鬼知道。

“老大，會不會是沈總明天來不了了？”小酥抽空插話道。

楊若安若有所思地繼續游走。這次和K集團能搭上線，按照沈玉璟的野心，是不可能錯過這樣的機會。但是，這么急著找她，會有什么事情？

楊若安拉開會議室的門，便見沈玉璟竟然已經開著視頻等著她。

這么特別的禮遇，看來是要變天了。

楊若安趕忙打聲招呼。剛剛落座，便聽見沈玉璟噼里啪啦地問道：“若安，上次你跟周羽生見面，是？就你們兩個人嗎？”

楊若安點了點頭。

“中間有人進來嗎？或者有人中途給周羽生打過電話嗎？”沈玉璟追問道。

楊若安搖了搖頭，疑惑道：“怎么了？”

“呃。。。M集團你知道吧？G城M”沈玉璟看著楊若安的表情問道，“M下的承運傳媒主動給我電話，要求和我們合作。我們跟K集團的談判還沒開始，對方就已經切入進來了。我在想，這是不是周羽生的意思？他會不會不好意思拒絕你，所以讓M來置換？資料發你郵箱了，你看下。”

楊若安立馬登入自己的郵箱，她是知道M集團和K集團的利益關系復雜緊密，但沒有想到，竟然會達到這種程度。而且昨天晚上她和周羽生剛剛劃清了界限，她有點拿捏不準，這件事是否會是周羽生授意的。

M下的承運傳媒給的合作合同非常完整，財務核算內容很整齊，甚至把公司運營權利也分配得極為詳盡。這對沈玉璟而言，是極大的利好。

“老板，承運是個大舞臺。他們也主攻C端，已經在北方市場站穩腳跟，而且業務內容跟我們是競爭關系。雖然他們致力于影視文化方向，我們偏重圖片視頻精修這塊。可若我們兩家合作的話，對我們而言，成長空間和資源一定會有限制，未來還有可能被直接吞并的危險。”楊若安分析道，“而且，承運出的價格，完全超出了市場價格，超出了我們的預期。這里面，我擔心有鬼。”

沈玉璟看了看手機，道：“剛剛拿到的內部消息，這個指令是M集團高層直接下令的。”

“高層？”楊若安沉默不語，那么這應該是鄧倩倩的手筆。

“看來，承運是來砸錢的。”沈玉璟瞇了瞇眼問道，“若他們提的要求苛刻些，我反而安心。但現在。。。我們剛剛夠上K集團的橄欖枝。這么敏感的時機。若安，你得找個時機得探探周羽生的想法。如果K集團沒有意向的話，我們要盡快擬定 plan B，不能被動等待著。”

“嗯。我會盡快問下情況。不過你有什么想法？若是出現最壞情況。”楊若安望向屏幕另一端的沈玉璟。

沈玉璟瞟了楊若安一眼，才幽幽道“周羽生，你搞不定？”

楊若安垂下眼睛，充耳不聞。

沈玉璟咳了咳嗓子，看著楊若安，慢慢道：“最壞的結果就是，M集團和K集團聯手，我們出局，那我們就一個都合作不了。”

“其實這次讓我介入，我覺得弊大于利。”楊若安靜靜道，“新北的核心競爭力和市場份額在南方的市場區域是非常有優勢，而且我們目前在合作的對手都是業內一流平臺，新北的估值，早晚都會讓K集團注意到它的實力。我不介入或許會更好。”

“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常言‘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新北能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面，我很欣慰。但要是想做得更大，資本注入，戰投引入，是勢在必行的。我們這一行，變化多端，不進則退。像我們這樣規模的公司是很多的。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但唯有主動的人才能拿到它。”沈玉璟客觀分析道，“因為你，M和K集團都能快速地關注到新北。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未來，能和新北簽約的合作伙伴，實力一定不會太差。”

楊若安沒有吭聲。資本運作的方面的內容，她實在不太清楚。

沈玉璟想了片刻，問道，“周羽生那邊有確認了見面的行程時間嗎？”

“早上跟他的助理確認過了。是明天下午3點見面。沒有異常。”楊若安回答道。

“那好。幫我把機票改簽，提前3個小時。這么有意思的G城，我得多逗留一會兒。”沈玉璟樂滋滋道，“不過，若安你要去了解下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楊若安慎重地點了點頭。

“明天見。”沈玉璟樂不可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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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喝水都會塞牙。

從早上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蘇靜終于來電話了。楊若安現在對蘇靜，夾揉著叛徒和戰友的復雜心情。

“靜靜。怎么樣了？”楊若安專心地聽著。

蘇靜壓著低低的聲音說：“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想聽哪個？”

“好的。”楊若安立馬選擇。

“周總這兩天都在出差，沒有接觸M集團任何人。”蘇靜添補道，“我隨身在旁，也沒見他打電話給誰。連飯都顧不上吃，一直在忙。”

“那壞的呢？”

“明天下午的見面得取消。”蘇靜安撫道，“這邊的項目出現了棘手問題，一時半刻解決不了。見面往后延1天，后天下午3點。但你若是著急，K集團可以另派一個代表過去先談。”

楊若安在心里把M集團和K集團掂量著滾了一遭，才道：“嗯。那就等后天下午3點的時間。”

“就知道你想念周少爺”蘇靜笑瞇瞇道，“我看周少爺很看重你的項目。雖然人在外出差，但一直跟進項目進程。安安，可以啊你，已經讓周少爺，身在曹營心在漢。在下佩服。”

“廢話少說，”楊若安面無表情道，“你知道K集團內部，現在有幾個人知道新北的事情？”

“投資部的同事應該已經知道了。”蘇靜道，“周少爺可是親自過問，大家都不敢怠慢。”

“負責人是誰？”

“劉乾，K集團投資部總監。人帥，幽默，有實力。怎么啦？”蘇靜問道，楊若安是個有自己小世界的人，沒特殊情況一般不打聽別人的事情。如果再打聽了，那就一定是有特別的事情了。

“M集團直接派人找到新北的老板，直接要求談合作，資料齊全，價格不錯。”楊若安直接道，“周總最近是不是見了鄧倩倩？”

“M大？鄧倩倩？什么意思？”蘇靜回問道。

“新北和K大剛剛搭上。K大的擬定文件都還沒發給我們，但M大不僅知道合作的意向還直接準備好方案。這件事，是否是周總授意的？”

蘇靜卡住了，道：“不可能！周總剛剛還讓我再跟進擬一下擬定的方案。如果真的授意的話，K這邊就不會準備資料了。”

“他們倆。。。有電話溝通過嗎？”楊若安干巴巴地問到。

“沒有，絕對沒有！這兩天，我們都是吃睡在分公司里，周總也一直跟客戶會議。”蘇靜趕忙否認，“我一直跟在旁邊修訂相關合同。真的沒有見到有特別的電話進來。”

楊若安翻了個白眼，沒再理會，轉問道：“劉乾在K集團有多久了？”

蘇靜掰了手指道：“8年多了。負責過很多不錯的項目。你。。。不會吧？你的意思是，劉乾。。。是她的人？”

“K和M合作了那么多，內部員工彼此熟稔也是有可能的。我對經營管理不太懂，但K是大集團，這次保密措施確實并不好。”楊若安說道。

蘇靜想了想道：”嗯嗯。這件事，我會盡快跟周總匯報的。”

“哦哦。那行吧。”楊若安心里有數，才問道，“對了，你吃飯了嗎？”

“吃了，剛剛吃，跟周少爺一起吃，只吃盒飯呢。我們忙得連去餐廳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蘇靜趕緊邀功，“周總為了能夠盡快趕回去，整個人是連軸轉，一刻都沒有歇息下來。安安，你真的很有福氣。”

楊若安涼涼問道：“鰻魚挺好吃吧？”

“挺好吃的，就是份量有點。。。”蘇靜被卡住了。

“蘇老板，如果是日本壽司，刺身，鰻魚等這些高級盒飯，我也是不愿意去餐廳的。”楊若安悠悠道，“真正在吃盒飯的人，還在為了工作一直等著你的電話，跟你溝通，飯還沒吃一口呢。”

“安安，哪里的話。這不是天高皇帝遠，我得實時跟你匯報情況。”蘇靜解釋道，“你看周總，長得好，能力強，還自帶資本。最重要的是，心理還掛著你。這世界上可能就這一個，你還不趕緊抓在手心里。”

楊若安一邊夾著耳機，一邊用電腦迅速給沈玉璟發消息，一邊回道：“謝謝，不用。”

“丫頭，這邊可是一位黃金單身漢，超高配置的單身漢，而且還是神級的。”蘇靜一股子恨鐵不成鋼地憤怒，“你再不把握，以后連口湯都喝不上的。”

電話那頭默了默。

于是，“嘟～～～”地一聲，蘇靜聽到一陣忙音，有種一拳打在棉花里的內傷，轉身望向會議室的那頭忙碌的身影，心里也是涼涼。這兩個人的事情，真是一團糟糕。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一個比一個還沉默，怎么就她一個局外人在一旁干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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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璟覺得自己大概是這個世界上脾氣最好的老板。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用文件砸向楊若安的腿上：“嘿，大姐，該回神了，回神啦！”

楊若安被驚得一跳，在副駕上彈了彈。

沈玉璟看著楊若安，笑岔了氣：“哈哈，安安。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

楊若安怨恨地朝自家老板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接住文件資料，沒有說話。

“剛剛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叫你好幾遍了，一點反應都沒有。”沈玉璟見好就收，問道，“你身邊可是坐著黃金花美男單身漢，你居然敢跑神！”

楊若安打開文件，默默地又翻了個白眼。

沈玉璟見她沒吭聲，又問了一聲：“一會兒，周羽生親自來見咱們吧？”

楊若安簡單地“嗯”了一聲，又翻過一頁。

“K集團的盤子真是大啊，等周羽生翻一次牌，我等得頭發都快掉光了。”沈玉璟獨自嘮叨道，“安安，昨天周羽生出差回來有找你嗎？”

“沒有。”楊若安干凈利落地回絕了沈玉璟的無限想象，“M集團昨晚再找你談得如何？”

“嘿～還是那些。”沈玉璟笑得邪魅，“不過，現在談判是一回事。但我比較期待接下來的劇情發展。”

楊若安瞅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安安，你每次是怎么談下那些大客戶的？”沈玉璟問道，“你不知道你的沉默總是讓人有點尷尬嗎？”

楊若安看著沈玉璟，靜靜道：“我一般不會太八卦大客戶的個人信息。”

沈玉璟接過她的眼神，無奈地搖了搖頭。

楊若安合上文件，配合地笑了笑。距離上次潮福城見面后，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接下來是第二次見面，而楊若安，說實話，心情有點復雜。

“常言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沈玉璟瞧了她一眼道，“既然還有留戀，老端著自己要干嘛？要我說，就該，死死咬住不放。”

楊若安橫了他一眼，道：“別做夢。K集團不是我這種小嘍嘍能拖得住的。別在我身上下功夫。”

沈玉璟瞧了瞧她，心虛道：“我是那種老板嗎？我主要也是關心一下自家員工的單身問題。”

“K集團和M集團都是實力派的老平臺。新北主要是因為核心技術優勢才得到這次機會，絕對不是人脈關系。所以，你最好趕緊洗洗思路，想想一會兒怎么去介紹項目比較重要。”楊若安側過身對著自家老板語重心長地說道，“還有，你的勞動力員工，我，不會跟K集團有任何多余的交流。所以任何揶揄的話，我都不想再聽到了。老板，如果你還打算讓我繼續在新北拼命的話。”

沈玉璟看著前方，閉上了嘴。

車子穩穩地朝前駛去，車內飄著空蕩蕩的安靜。

“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隔了一會兒，沈玉璟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楊若安支著頭，看著車窗外：“辭呈，我現在就可以上交。”

“哎哎哎，除了老板和員工的身份外，我們就不能以朋友的方式談一談？”沈玉璟撇了一眼，問道，“這幾年，你為什么一直還單著？”

“因為我窮啊，老板。”楊若安笑了笑道，“如果老板漲下工資，放個假，相信我，我可以分分鐘去尋花覓柳，招蜂引蝶給您看看。”

沈玉璟挑字眼道：“不過偶爾加班，怎么就沒有時間了？”

楊若安漫不經心道：“主要還是窮，您要給我漲工資嗎？”

沈玉璟尷尬地咳了一聲，沒再吭聲。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楊若安心里默念道。

“這可能是最后一次機會了。”沈玉璟輕輕呢喃了一句。

楊若安看著前面的道路，隔了好一會兒，突然輕輕笑了一聲，道了一句：“可惜，從來就沒有過機會。”

“真是個心狠的人。”沈玉璟撇了她一眼。

楊若安沒有應聲。

車廂里終于恢復了安靜祥和，兩個人在無聲中達成了一種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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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湊巧還是有意，等沈玉璟匆匆走入K集團的大樓時，剛好碰上在等電梯的周羽生。

周羽生一身藍色筆挺的西裝，拎著公文包，面帶微笑，和蘇靜在一旁等著電梯。

“周總，好巧。”沈玉璟自來熟地打招呼道，“還是如此地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啊。”

“好久不見。沈總。”周羽生大方地跟沈玉璟握手，“你也一如既往地風流倜儻。”

楊若安和蘇靜分別跟在兩位大神后面趕緊互相進行著交流眼神。

“若安？”周羽生的聲音陰魂不散地傳來。

楊若安慢慢轉過頭，戴上職業性的微笑，禮貌道，“周總，您好！”

“嗯。”周羽生低低應了一聲，又回頭跟沈玉璟說話去了。

楊若安看著他高挺的背影，一股似曾相識的無奈彌漫上來。

蘇靜朝她擠擠眼，已經大步跟上組織的步伐。

楊若安趕緊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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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小時后。

跟K集團的協商談判進行得并不順利。周羽生比她預想中得還要成熟，還要雷厲風行，還要運籌帷幄。沈玉璟要想啃下K集團一口，并不容易。

蘇靜拍了拍楊若安的手，遞上了一杯花茶：“怎么樣？周少是不是很有魅力？！是不是心動了？！”

楊若安咬著吸管，懶得看蘇靜，趕緊讓自己這已經超負荷的腦袋休息休息。

沈玉璟和周羽生兩個人還在會議室里互相拿捏著心理，把玩著談判。

“我發現沈總也很不錯啊。這都4個小時了，從行業談到財務再到合同條約，沈總的專業和氣場意外地強大。居然可以跟周少打成平手啊。”蘇靜擠了擠楊若安，“你身邊有這么好的高級人物，你一直單身干嘛。資源這么好，趕緊抓緊啊。”

“給你，給你，都給你咯。”楊若安轉過身盯著自己花茶，盡量放空自己。

“不要任性，安安。你知道我們女人最佳的生育年齡，婚戀黃金市場年齡是多少嗎？”蘇靜絮絮叨叨道，“你已經28了，很快，很快，很快就老了。”

“嗯嗯。”楊若安沒心沒肺地應著，“你先，你先，等你先咯。”

“安安！”蘇靜有些恨鐵不成鋼。

“若安？”身后傳來一聲清爽的呼喚。

蘇靜和楊若安愣了愣，兩個人同時轉過頭，看著出聲的人兒。

鄧倩倩比7年前，更美更知性更時尚，也更端莊優雅地站在一處，自成一道風景。

“若安，真的是你！”鄧倩倩見楊若安回過頭，靠近了過來。

“鄧總，好久不見。”蘇靜硬著頭皮擋著上來。

“你是？”鄧倩倩猶疑不定地看著矮了她一截的穿著西裝的古板女人。

蘇靜端莊地笑了笑：“我是周少新任秘書，蘇靜。您好，鄧總。”

鄧倩倩笑了笑，牽著蘇靜的手，道：“你好。羽生的工作就麻煩你了。他身子腸胃敏感，以后你要多注意提醒他作息，不要讓他太過操勞。”

蘇靜微妙地點了點頭，懂事地稱是。

楊若安搖了搖空瓶，順手擱在桌子上，便準備離開。

鄧倩倩一個跨步，一個伸手，抓住楊若安的手腕，笑道：“若安，不好意思。這幾年都是我在照顧羽生，總習慣忍不住多叨擾了幾句。你有空嗎？咱們好久沒見面了，一起喝杯咖啡！”

楊若安指了指空瓶子，道：“鄧總，謝謝好意。我剛剛喝完飲料，現在要進去開會了。有機會，下次再喝。”

鄧倩倩微微放開了她的手，笑道：“咱們都這么久沒有見面了。你們新北的case肯定會過。開什么會，我跟羽生說一聲，事業這種頭疼的事情就該男人來操心，不能總讓我們女人操心的，你說對不對？”

楊若安剛想邁開的腳剎那頓了頓，道：“也是。case的事就麻煩鄧總開個金口。既然鄧總難得有空，那我們一起喝杯咖啡？”

鄧倩倩用手捂嘴，笑道：“若安，你還是一點就透。”說完親熱地挎著楊若安的手臂，下巴一抬，對著楊若安道：“走吧～”

楊若安點了點頭，配著她的高跟鞋，往休息室走去。

剩下蘇靜在后面，左顧右盼，急得很猴子一樣。

鄧倩倩瞧了瞧身后，邊走邊笑道：“若安，你的女人緣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啊，真好。”

楊若安身子一緊，硬梆梆地往前走。

鄧倩倩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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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羽生和沈玉璟彼此確認了初步談判結果后，沈玉璟還不見楊若安的影子。但他沉得住氣。

周羽生抬頭盯了一眼蘇靜，又看了看楊若安的位子，再低頭看材料，沒有吭聲。

蘇靜額外伶俐地收到自家老板的信息，站來來，對著沈玉璟笑道：“沈總，貴公司的楊總呢？我這邊的條款細則需要跟她探討下。”

沈玉璟眼珠子一轉，對著黑框眼鏡的蘇靜笑道：“若安她不是法律系的。這些她看不懂，不如你可以跟我細細說下。”蘇靜瞧著眼前的這只大黃鼠狼，心里氣極了，只能耐著性子磨叨：“不如一起叫上楊總，畢竟她對新北在G城的整個項目布局是最熟悉，有些不妥的細節也比較好修改。您覺得呢？”

沈玉璟皺著眉頭，道：“這個若安，跑去哪了？要不，咱們兩個先看下框架，等她一會兒回來再丟給她修改，如何？”蘇靜皺著眉頭看著這個裝傻充愣的家伙，真想把手上的資料砸過去，磨了磨牙：“沈總。。。”

“沈總，如果不讓若安參與的話，估計我們得再熬一兩周。”周羽生看著手上的資料，冷冷道，“我做事講究效率，我希望未來合作的是一家專業公司，而不是一家低效能的平臺來拉后腿。”

“啊～謝謝周總青睞。新北絕對不辜負您的期望。”沈玉璟連忙點頭，笑道：“稍等，馬上讓楊若安出現。”轉過身，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沈玉璟握著電話，默默地在心里為自己比了個V，臭狐貍，斗了半天，才松口。嘿嘿，古人誠不欺我：誰說美女計，沒有用？

“沈總？”響鈴了好久，楊若安才接起來。

“你在哪？立馬回來！準備跟K集團擬訂初步合同。趕緊！”沈玉璟完全端起老板的風格，快準狠地下命令。

“你不，就可以？”楊若安納悶道。

“速度，等你1分鐘。”沈玉璟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話要短，氣勢才能足。“周總，她馬上就回來了。要不，我跟蘇小姐先核對下合同，待會兒讓若安跟周總談下新北G城的規劃，再做補充。如何？”

周羽生抬頭看了他一眼，慎重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若安的專業不是法律，我這不是怕浪費蘇小姐的時間。咱們先合一合，把有爭議的地方找出來，再細談。”沈玉璟正兒八經地建議道，“時間寶貴，效率第一。”

蘇靜瞟了一眼自家坐得穩穩當當的老板，對著面前的這只大黃鼠狼笑了笑，點頭道：“好，那沈總，這邊請。”

沈玉璟掛著一張嚴肅認真的臉，跟著去了隔壁小會議室，商討合同事宜。

周羽生暗暗緊了緊自己的拳頭，唾棄自己：雖然新北不錯，但現在就開始草擬初步合同，對后續價格談判，實在不利。可是。。。

他本就不是奔著新北的case，他就是奔著那個人來的。

楊若安出現之前，鄧倩倩已經先擋住了他的視線。

“羽生，忙完了？”鄧倩倩小快步地走到周羽生的身邊，笑道，“看來，今天可以早點下班了哦~~~那晚上的宴會，我們一起出發？”

楊若安卡在門口，進一步不是，退一步也不是，這種尷尬的感覺從以前到現在，還真是一層不變。

“一會兒還有事。”周羽生翻了翻自己的行程，“宴會，我會晚些到的。”

“嗯，好吧。那我先去你家幫忙了？”鄧倩倩乖巧道，“我叫人買了些點心，你一會兒記得先填下胃。胃不好的人，就要按時吃飯。”

周羽生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那我先走，你跟若安聊。”鄧倩倩大方得體地笑著，還輕輕把楊若安拉了進來，再體貼地關上了門。

楊若安隔著玻璃，看著鄧倩倩笑著跟她揮了揮手。而自己只能扯著嘴角，努力地點了點頭。

一切都沒有變。曾經的種種，還在眼前。時間沒有帶來了什么，也沒有帶去了什么。

“若安？”周羽生已經站起身，向楊若安的方向走來。

楊若安退了兩小步，緩了口氣，問道：“我們沈總呢？”

周羽生拉開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道：“他跟蘇靜在核對合同。”

楊若安看了看他，又向外張望了下，才問道：“你找我？”初步敲定合同而已，這方面并不需要她。可剛剛催得那么急。。。

“坐。”周羽生指了指他身邊的位子。

楊若安看了看，隔著拉開了另一把椅子做好。

周羽生抿了抿嘴角，道：“我能給新北的價格，不會太高。”

楊若安看著他點了點：“嗯。”

“新北的技術創新是亮點，但業務過于單一，未來能發展成什么模樣，是個問號。”周羽生繼續道：“這周內，case會提交到總部進行討論。不過，你們最好再補充一份關于未來業務多元化的發展報告計劃。”

“好。”楊若安點了點頭，打開筆記本認真記著。

“說實話，到時候還有幾家平臺會一起競爭。”周羽生停了停，道“我無法保證新北一定會被挑中。”

楊若安看著他，繼續點了點頭：“明白。我們會盡力。”

周羽生看著她的側臉，沒有說話。

楊若安停下了筆，想了想，才道：“你不用特意照顧新北。”

“你覺得我在照顧了？”周羽生問道。

“嗯。新北有亮點和缺陷都很明顯。如果再過兩年，也許會更成熟。屆時K集團自然也會注意到這家公司。”楊若安坦白說，“而現在，你親自來接手這個項目，已經是對我們很照顧了。”

周羽生笑了笑：“原來你還知道。”

楊若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周羽生靠近了些，看著她道：“我花這份心思，30%在項目，70%在你。你可知道？”

楊若安盯著自己的筆記本，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現在拒絕你，你是否直接pass掉新北？”

周羽生看著她，沉了沉臉色道：“若安，我不喜歡拉鋸戰。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誠意，對我多些信心。我希望，我回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楊若安看著他一臉認真的神態，默了默，問道：“我的決定會影響到新北嗎？”

周羽生靠著背椅，沒有說話。

楊若安看著他，慢慢說：“羽生，你應該最懂性價比。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這是錯誤的投資。”

周羽生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看她。

會議室里有些沉悶。

“7年了，你不想我嗎？”周羽生低著頭把玩著左手腕上的表，問道。

楊若安看著他的手，靜靜地接著話：“想。”

這個回答有些意外，周羽生微轉過身，看著她。

楊若安攤了攤肩膀：“我想過重新開始，但我只是想想。羽生，我們不能只負責開始，不管結尾。7年前，我們就知道了。我們倆不合適，是真的不合適。你忘記了嗎？”

“但現在不同。我更成熟更有力量了。我們可以試一試。”周羽生望著她。

“你確定？”楊若安看著他。

周羽生握了握她的手，點了點頭。

楊若安看著這雙骨骼分明的大手扣著她細細的手腕，觸感還是一如既往地讓她心悸：“讓我考慮一下。”

周羽生抬起手，理了理她的小碎發，道：“現在是4點55分，我給你5分鐘的時間。”

“那我拒絕。”楊若安躲開了他的手。

周羽生皺了皺眉頭：“若安！”

楊若安沒有看他。

周羽生嘆了口氣，緩聲道：“你需要幾天。”

楊若安默了默：“讓我想想，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給我個比較確切的時間范圍。”周羽生聽著她敷衍的語氣，心理就有點來氣。

楊若安看著他，沒有吭聲。

“三天？一星期？。”周羽生看著她的反應，“兩周？”

楊若安看著他毛茸茸的黑色腦袋，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等新北的結果出來之后，我們再談。我不想把私人的感情帶到公事里來。”

“公私分明，你的決定不會影響新北的任何進展。我保證。”周羽生拉著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手心里：“三天？”

楊若安抬起另外一只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這一頭的黑軟，總是能讓她產生一種難以自拔地憐惜。“一周？別讓我分心，我的最近的時間排得很緊。”周羽生抵著她的手掌，哄騙道，“兩周？”

楊若安感受著手心里的質感，忽然就開不了口去拒絕。她收回了手，才道：“等新北的case結束了。我再答復你。”

周羽生停了好一會兒才道：“好。”

楊若安看著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個人像達成了某種約定，氣氛安定了下來。

“聽說，你這幾年都在新北？”周羽生拉開了話匣子。

楊若安點了點頭：“嗯。”

“喜歡嗎？圖片精修，比。。。古箏，還喜歡？”周羽生問道。關于音樂，已經有些成為彼此之間的禁忌。

“喜歡。”楊若安看著他道，“我很慶幸最后轉而接觸到這一行。”

周羽生看著她一臉的小確幸，點了點頭，剛要開口。楊若安卻攔截道：“我已經沒有碰古箏了，以后有不會碰。我不太喜歡它。”

“扣扣扣”敲門聲響。

周羽生還來不及回答，楊若安早已站起來去開門了。

“若安，你去哪里了？”沈玉璟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周羽生換了個位子坐，心理滾了滾又轉道，“我怕你遲遲不出現，過來看下。我跟蘇秘書在合同上還有些小細節還沒敲定，若安，你認真記錄下周總的指示，晚些跟我匯報下。你們聊，你們聊~~~”

楊若安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和門，笑道：“周總指示得差不多了。沈總，接下來就交給我去跟蘇秘書談論下。”

沈玉璟努力掰開死扣住自己胳膊的魔爪，道：“你又不懂合同，你去談論干嘛。我跟蘇秘書交流得很好，你在這里繼續跟周總認真學習下。”

楊若安翻了個白眼，反手換抓為推，一用推力，竄了出去。

蘇靜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新北的兩個衣冠楚楚的負責人在一扇門前斗智斗勇，實在覺得有些不堪入門。好歹里面坐著的可是堂堂K集團的少當家，有多少人是見縫插針地上前去露臉，爭分奪秒地搶著去侍奉。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找著借口互相推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蘇靜實在受不了這難看的場面，跨到右邊，拉開了另外半扇門，走了進去匯報道：“周總，合同細節已經敲定。這是資料，您過目。”

周羽生僵硬地把目光從那扇門，移到對面的秘書身上，面無表情地接過遞過來的合同，埋頭翻頁。

“沈總，楊經理，你們要不要休息下？”蘇靜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口有些訕訕的兩個人。

沈玉璟和楊若安互相看了看，沒有說話。

“這邊坐？”蘇靜扯了扯唇角，這兩個不省心的人，終于讓她出了口惡氣。

沈玉璟微微咳嗽了聲，埋怨地看了一眼楊若安，才徑直走了過去。

楊若安默默地嘆了口氣，緊跟身后。

蘇靜這個小妮子，太沒有義氣了。

“可以。”周羽生大致看了看主要的概要，回遞給蘇靜道，“先按這個，發給投資部。讓劉乾安排個時間出來。”

“是。”蘇靜接過文件，便麻利地出門找人。

沈玉璟對著周羽生笑了笑道：“周總果然雷厲風行。”

周羽生面無表情地回道，“不過，我不會放水。所以，新北的不足之處，你要盡快出個方案發給蘇靜。”

“好的。謝謝周總的大力支持。”沈玉璟連忙恭維道。

“你應該知道這次是托了誰的福氣。”周羽生淡淡道。

“明白。”沈玉璟笑了笑，“很榮幸。”

周羽生看了看他，有側轉看著楊若安。

楊若安抬頭看著沈玉璟道：“沈總，1個小時候，還有個DY會議。”

兩個大男人沉默地看著她。

“您可能需要現在就出發，否則，客戶該等著急了。”楊若安點了點手表，冷靜道。

沈玉璟看了看她，轉身對周羽生笑了笑道：“周總，我得失陪了。今天多謝周總款待了。”

周羽生走過來跟他握了握手道：“客氣。等你消息。”

“多謝。我們再聯系。”沈玉璟惺惺相惜道。

“周總，再見。”楊若安沉默地跟著身后。

周羽生點了點頭：“再見。”

沈玉璟撇了一眼身后的影子，笑了笑，點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