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慕詩偏頭躲開蕭勉, 原地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腦子里面亂得宛如咕嘟嘟冒泡的熱油。
——這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蕭勉在冷慕詩的對面蹲下來,伸手去碰她指尖,冷慕詩驟然將自己的手指都縮回去,壓在手臂底下, 腦中飛速轉動, 在想對策。
這蕭勉怎么回事, 看著一本正經, 怎么這么擅長耍流氓?!
冷慕詩把自己縮成一團, 這是護住要害的姿勢,她沒有一絲一毫如蕭勉想的那樣, 是少女羞赧, 而是在“自保”。
她根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蕭勉會喜歡她, 還這么步步緊逼。
她根本就從沒將蕭勉當成個男人來看過,他在冷慕詩這里,是藥人,是助她擺脫命運的人,是別人預定的所有物,就是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和蕭勉有什么。
她見過母親和父親崩裂, 她不是母親那種以愛而活的女子,更是從心底里對于什么情情愛愛就完全沒有憧憬。
她只是覺得蕭勉用著順手。
她只是想要快些變強, 學會煉丹,擺脫自己既定的宿命。
可現在事情變成這樣, 沒人能給她指明一個具體方向, 法則死了一樣的不吭聲,冷慕詩……
她思來想去,只好實話實說不做人了。
冷慕詩深深吸口氣站起來, 蕭勉也跟著她站起來,眼中含著春水般的柔情看著她。
“我愿意以身相許。”蕭勉搶先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若用我這個人賠給你吧。”
他說完之后,笑著看向冷慕詩,他生的真的很好,這般灼灼看人的時候,俊逸逼人,笑容有朗風清月般的明媚。
他張開手臂,等待冷慕詩開懷地撲進他懷中。
“我現在修為低微,還不能承諾以后給你很多,”蕭勉說,“但是我會竭力修煉,也愿助你修丹,做你藥人也好,幫你以靈力慢慢淬洗靈脈也好,總有辦法的。”
蕭勉說:“來,我現在好想抱抱你。”
他說得坦蕩又真摯,這般姿容這般肅正的蕭仙君,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中罷。
可冷慕詩卻微微后退了一步,靠在了陣法之上,表情不再是無措,而是嚴肅中透著絕然。
側腰的法則還是冰涼得比死人還要死。
冷慕詩垂頭片刻,只好自己解決。
她向前走了兩步,卻并沒有如蕭勉想的那般,投入他的懷抱,而是抬手將蕭勉的雙臂按下,不太敢去看蕭勉的視線。
她偏頭快速說:“不需要你報恩了,你不是已經把煥顏丹讓給我吃了,我的臉已經好了,半點傷疤也無,救命之恩你自然也不必念著了。”
蕭勉嘴角的笑意一凝,直覺告訴他現在就堵住面前人的嘴最好。
可他只是蜷縮了下手指,怕嚇著她,不敢再亂動。
冷慕詩開了頭就順利多了,邊說邊想既然都到這一步了,索性就一次性解決吧!
于是她轉過頭,直視蕭勉:“我現在淬洗了靈根,已經好多了,不需要再勞煩別人給我試藥了,所以我們也就不需要每三日夜里見面了蕭師兄。”
冷慕詩說:“丹道難修,但修真始終是自己要走的路,感謝你這段時間助我,若是以后用什么丹藥,蕭師兄只管找我,但凡是蒼生院有的,我都會設法為你取到。”
“你……”蕭勉的笑容已經完全沒了,他抬手要抓冷慕詩,卻抓了個空,冷慕詩避開了他,又后退靠在陣法之上。
“蕭師兄,你之前多次冒犯我就不計較了,”冷慕詩翻臉不認人,“但今后請自重。”
她說這話自己都覺得不要臉,可是之前纏著蕭勉的時候,她是決計不會想到她的舉動會引起這樣的效果。
所以她在蕭勉開裂的表情注視下,咬牙繼續道:“之前說喜歡你……”
“都是……”
“冷念慈!”蕭勉突然喝止她,上前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冷慕詩以為他抬手要揍自己,平時被花掩月打出陰影了,因此閉眼縮肩快速道:“最開始是為了騙你幫我入門,后來是為了騙你幫我試藥,都是假的!”
窒息般的寂靜,這陣法似乎連風聲都隔絕了,空間里只余兩個人飛速不止的心跳。
一個是因為心虛害怕,一個是因為驚怒交加。
“你別鬧……這不好笑。”半晌蕭勉生硬地說了一句,只是抓著冷慕詩的手在打顫,且越來越緊,出賣了他此刻的崩潰。
冷慕詩是絕對不可能和蕭勉牽扯不清的,她甚至想,法則的灼魂之痛已經不足以讓她怎樣,她為什么不嘗試下徹底擺脫劇情?
于是她索性說:“沒有鬧,是真是假蕭師兄真的一點感覺沒有嗎,我每每目的達到,你當真感覺不到的我的冷漠嗎?還是蕭師兄喜歡自欺欺人。我從沒喜歡你,我就是利用你。”
冷慕詩說:“我現在是丹道長老門下弟子,不需要再利用你了,本來想要好聚好散,但你居然喜歡我……”
她故意嗤笑一聲,“蕭師兄,自作多情是一種病,得治。”
“要是蕭師兄實在無法忘情,我去找師尊討一粒丹藥給你,”冷慕詩說,“吃了之后你就……”
“我受傷了,”蕭勉突然說。
冷慕詩:“……你受傷不受傷的我也不喜歡你。”
“我一個月之前去找你,被蒼生院的結界震裂了經脈,”
“啊?”冷慕詩瞬間想到了花掩月,她可太了解自己師尊了,失算了失算了,她應該想到的,花掩月向來簡單粗暴得嚇人,她說了不要蕭勉,那她打人多正常。
“我這里有蛛絲,”冷慕詩連忙掙開蕭勉下意識地去翻自己的儲物袋,拿出魔蛛蛛絲給蕭勉,“可以續接經脈的……”
蕭勉面色肅冷地又抓住她拿著魔蛛蛛絲的手,生怕她憑空消失了一般,低頭看了一眼蛛絲,知道這東西多么珍貴,眼中不由得閃爍片刻。
但是很快他低聲開口,視線一錯不錯地盯著冷慕詩的眼睛,問她:“我受傷那天……我去找你你知道嗎?”
冷慕詩下意識的要搖頭,她確實不知道,可是蕭勉的逼視讓她清醒,她想要和劇情和蕭勉甚至是冷天音都一刀兩斷,就要做絕。
于是她咬了下舌尖,點頭笑道:“知道。”
冷慕詩說:“我就在師尊旁邊,師尊下手太重了,蕭師兄別往心里去,以后你只要不去蒼生院找我,師尊自然不會再動手,這魔蛛蛛絲,就算賠禮,給你續接經脈,從此兩不相欠吧。”
蕭勉手上力道用得冷慕詩吃痛皺眉,“兩不相欠……”
蕭勉慢慢重復這句話,表情冷得能凍死人,但是語氣卻低得近乎卑微:“可你說過很多次,你喜歡我,主動親近我,我們明明很聊得來,你當真沒有半點真心嗎?”
冷慕詩被他逼問得有點窒息,其實拋開劇情和冷天音來說,蕭勉確實是很好的人,雖然不風趣,卻很善于傾聽,相處起來也不會讓人不舒適,有種和外表不符的憨傻,讓人無法心生戒備。
可是想到后續劇情里面,他和冷天音愛得那么驚天動地轟轟烈烈震動三界,他們連朋友都不可能做,冷慕詩只想離他遠遠的。
于是她拿出花掩月式招牌邪笑:“蕭師兄,我是想著你居然舍得將煥顏丹給我,才說實話不再騙你的,其實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
蕭勉應該走的,他真的顏面尊嚴掃地,他從沒被人這般羞辱過,他好歹也是在太初門中受人追捧的天之驕子,不應該將自己置于這么難堪的境地。
沒有關系,都沒有關系,不過是眼瞎而已,離開就好了。
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就好了。
可是他卻還是在轉身之前,忍不住聲音發飄地問出:“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冷慕詩快要不能呼吸了,蕭勉也未免太倔了,她這百般羞辱,他怎么還不走,他怎會如此……
冷慕詩并不相信什么深刻入骨的愛情,他們不過相識三月而已,他縱然情動,也不過石子落水,叮咚不見,該很容易抽離。
她父母那樣海誓山盟婚姻做束縛承諾,卻還是走到死生不見的地步,蕭勉頂多沒面子而已,沒事的。
沒事的。
冷慕詩確信天下情緣淡薄如云,繼續說:“我啊……”
她腦中迅速搜尋,但是還真的沒有什么憧憬過的理想型,而且……她總不能再害其他人了。
高速運轉的腦子突然閃過花掩月的臉,于是冷慕詩靈機一動說:“我喜歡玄竹師兄那樣的!”
蕭勉抓著她手腕的手不由得一抖,下一瞬微微輕笑了一聲,但很快收斂。
他松開了冷慕詩的手,垂頭片刻,朝后退了三步,和冷慕詩保持正常的疏離的距離。
他這片刻的工夫,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挺直了脊背,體面又彬彬有禮地運轉靈力,將陣眼轉回了原來的地方。
冷慕詩身后陣法出口驟然開了,她本來靠著的,冷不防朝著后面趔趄了一下。
站定之后,就見蕭勉對她微微低頭躬身,說:“對不住,是我孟浪,冒犯師妹,我保證從今往后……”
蕭勉抬頭,看向冷慕詩,眼中冰原寸寸覆蓋,再無繾綣柔情,“絕不再騷擾師妹,你我之間如你所說,兩不相欠。”
這才對啊。
冷慕詩狠狠松了口氣,蕭勉這樣就正常多了,她點了點頭,干巴巴地說:“好。”
蕭勉已經邁步朝著陣法的門口走。
冷慕詩微微側身讓開出口,但是低頭看到自己手中的魔蛛蛛絲,想到蕭勉說的他被花掩月打得經脈撕裂。
于是她伸手攔了一下,將蛛絲遞給蕭勉:“蕭師兄,經脈總要續接,你不用……啊!”
蕭勉連腳步也沒停一下,直接用他腰側水云劍的劍柄撥開了冷慕詩拿著蛛絲的手腕。
這一下可不算輕,冷慕詩感受到了他的冷淡無情,手上蛛絲直接被打飛了。
……行吧,對惡毒女配冬天般的寒冷,才是男主角正常的樣子。
她自然不知道蕭勉表現得恢復如初,卻鼻酸到若是再遲疑片刻,就要當著她的面難堪至極地落下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 玄竹:風評被害……小師妹我希望你不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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