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將辛依的口述記錄在紙上，然后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調(diào)出一段監(jiān)控錄像給辛依看。
    “你刺的不是狼狗，是傅明姍。”
    辛依緊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盯著那手機(jī)里的錄像，平靜道，“我當(dāng)時看見的絕對不是傅明姍，是狼狗。”
    警察毫不掩飾地露出懷疑表情，嗤笑道，“人和狗你都分不清？你的意思是，好端端的人變成狗了？”
    辛依百口莫辯，但事實確實如此，她點了點頭道，“對，我當(dāng)時看見的不是傅明姍，是狗。”
    “撒謊?！?br/>     “我沒有?！?br/>     “你要是不交代清楚，今天就別想離開這里?！?br/>     辛依深吸口氣，“我沒什么好交代的。就算你問我一萬遍，當(dāng)時我看見的也是狗，我也不知道那只死掉的狼狗為什么會變成傅明姍?！?br/>     警察用懷疑犀利的目光盯了辛依許久，開口道，“這段監(jiān)控錄像……”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審訊，警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十分不悅地喊了一聲，“進(jìn)！”
    一個年輕的警服男人走進(jìn)來，俯下身湊向那警察的耳朵。不知他在說什么，只見那警察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盯著辛依的目光也逐漸變得復(fù)雜起來。
    年輕警服男人說完，站起身，筆挺地站在一邊。警察收拾著桌上的記錄，對辛依說，“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br/>     辛依愣了一下，道了聲謝謝，便離開了審訊室。
    “什么感覺？”司珩問。
    辛依抿了抿唇，“你讓他們放我出來的？”
    司珩嗯了一聲。
    辛依道，“沒什么感覺，就是很不真實。我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來這種地方，像個犯人一樣接受審訊?！?br/>     辛依跟司珩肩并肩，離開了警局。
    車上。
    看著不斷向后倒去的樹木，辛依眸光微微渙散，“如果我真的坐牢了，你可以讓我銘一來看我嗎？”
    停頓了幾秒，她又道，“算了，還是別讓他來了。監(jiān)獄不是好地方，我不想銘一進(jìn)去?！?br/>     司珩薄唇緊抿，臉色一寸一寸的冷了下來，他看向辛依，很認(rèn)真說，“有我在，你不會坐牢?！?br/>     “可傅明姍就是我殺的，我肯定要承擔(dān)法律責(zé)任的?！?br/>     “你確定你看見的是狼狗嗎？”
    辛依重重地點頭，“我非常確定?！?br/>     “你是不是出現(xiàn)幻覺了？”
    沒有人會分不清人和狗，就算是視力有問題，也不會把人和狗弄混。辛依不是推卸的責(zé)任的人，而且她沒有殺害傅明姍的動機(jī)。
    辛依斂下眸子，“我總覺得顧向送來的飯有問題。我每次吃完都很想睡覺，完全忍不住，可是檢驗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現(xiàn)在查不出來了?！?br/>     在車庫里，她出現(xiàn)過兩次幻覺。第一次是在廁所，她把門鎖死了，卻在廁所里看見了傅明姍。第二次是在車庫，她殺的明明是狼狗，可死的人卻是傅明姍。她把傅明姍當(dāng)成了狼狗。
    “如果你是幻覺誤殺了傅明姍，是不用負(fù)法律責(zé)任的，因為你沒有主觀意識和作案動機(jī)，要追究也是追究那個讓你產(chǎn)生幻覺的人。”司珩輕吸口氣，繼續(xù)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坐牢的。”
    他是做過牢的人，經(jīng)歷過監(jiān)獄里的暗無天日和晝夜勞累。他絕對不會讓辛依進(jìn)那種地方。
    “司珩，你不要幫我，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一切都按照法律程序走，坐牢就坐牢。我肯定要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的?！?br/>     五年前，她的逃避害死了辛玨，那是跟隨她一輩子的傷痛。罪惡感死咬著她，逼她就范，逃避不了的。
    “你要是坐牢，我……”怎么辦？
    后面的還沒說完，司珩就頓住了，他過了許久才開口，“銘一那么喜歡你，你要是去監(jiān)獄里了，他看不見你會想你的?！?br/>     辛依緊咬著唇，眼眶慢慢變紅，她最放心不下的人是銘一。
    “銘一對你的感情，比對我的深，有你陪在他身邊就行了?！?br/>     在國外的時候，銘一總是哭，因為他想司珩。比起她這個媽媽，銘一跟司珩的感情要更深一些，畢竟他們一起生活了五年。
    如果她真的進(jìn)了監(jiān)獄，估計以后就很難看見銘一了。她跟銘一才相聚幾個月，恐怕又要分離了。
    到家后，司珩走進(jìn)書房，打開電腦郵箱。
    最上面的一封郵件是顏棠清發(fā)來的，是那段監(jiān)控錄像。司珩點開，錄像開始播放。
    監(jiān)控攝像頭在女廁所的斜上方，可以看到女廁所的門，但看不到廁所里面。
    錄像里，見辛依走進(jìn)廁所，司珩湊近電腦，一瞬不瞬地盯著。
    辛依進(jìn)去后，一個女人也緊跟著進(jìn)去，還把門關(guān)上了。
    見女廁所門外許久沒有動靜，司珩調(diào)快倍速。監(jiān)控里的時間大概過了快十分鐘，女廁所的門開了，那個女人背著辛依走了出來。
    那張臉暴露在監(jiān)控下，司珩趕緊點暫停，仔細(xì)端詳著。身高，體型，模樣，都跟顧向十分相似。這已經(jīng)不是相似了，這個女人就是顧向。顧向男扮女裝帶走了辛依。
    司珩關(guān)掉監(jiān)控錄像，鳳眸里幽幽地透出幾分涼意。果然是顧向一手策劃的。辛依沒有被綁架，顧向沒有把辛依從綁匪手里救出來。綁架辛依的人就是顧向。
    司珩沉沉地吐出口氣，將這段監(jiān)控錄像發(fā)給顧淮易。
    *
    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跟顏棠雪離婚。調(diào)查搜集顧向給辛依下藥的證據(jù)。跟警察局溝通，讓他們不要動辛依。司珩平均凌晨兩點鐘睡覺，白天他在家里辦公，有時候要在法院，公司和警局之間來回跑。
    回到臥室的時候，辛依已經(jīng)睡著了。
    她跟銘一面對著面，好像都蜷縮著身子，因為被子鼓起了一大一小的兩個球，還挺可愛的。司珩輕輕地關(guān)上門，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掀開被子鉆了進(jìn)去。
    他往辛依和銘一的方向挪了挪，手臂搭在辛依的腰上，然后閉上眼睛準(zhǔn)備睡覺。
    “忙完了？”
    安靜的房間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司珩睜開眼，看著辛依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他。
    “怎么還沒睡？”
    辛依往被子里縮了縮，悶悶地說，“睡不著。”
    “失眠了？”
    “沒有?！彼褪遣幌胨?br/>     司珩忽然笑了，“沒有我睡不著？”
    “才不是?！?br/>     她可能要去坐牢了，哪里還有心思睡覺。她每天提心吊膽，怕有警察來抓自己。
    辛依嘆息一聲，問司珩，“你最近是不是很累？要不休息一段時間吧?！?br/>     “不用，我早就累習(xí)慣了。”
    司珩擁緊辛依，在她耳邊輕聲說，“只要你待在我身邊，就算是累死我，我都愿意?！?br/>     辛依在他腰上打了一巴掌，不悅道，“什么死不死的，別說這些沒用的?！?br/>     “依依，你這是害怕了嗎？”司珩笑得更歡了，“我記得你以前巴不得我早點死?！?br/>     “你要是對我好點，我會咒你死？”辛依冷哼一聲。
    那時候，司珩把她尊嚴(yán)踩在地上摩擦。在家里，他不顧她的意愿強(qiáng)行做。在外面，他當(dāng)著熟人的面羞辱她。太過分了！要不是司珩個子高，力氣大，腦子好使，辛依肯定跟他拼命。
    “我對你不好嗎？”司珩語氣很疑惑，“我覺得我對你挺好的。”
    辛依暗暗翻了個白眼，“你可拉倒吧！哪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