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依走出廁所,聽到了傅明姍的動靜。
傅明姍沒有進過廁所,也不可能進來,因為她把門鎖了。剛才在廁所里發生的一切,難道都是她的幻覺?
辛依跟著聲音,走到傅明姍跟前,問她,“你剛才有沒有去過廁所?”
“沒有,廁所里有蛇,哈哈哈哈……”傅明姍忽然笑了起來。
辛依越發煩躁,罵了句“瘋子”,坐到傅明姍邊上。她現在不敢去廁所了,剛才鬧了那一出,到現在心里還有點害怕呢。傅明姍瘋是瘋,但瘋子也是人,跟人待著怎么說也能多些安全感。
最近,辛依總是疑神疑鬼的。可能是因為在車庫什么都看不見,在黑暗中待的太久了,她總是神神叨叨的,甚至有時候想車庫會不會有鬼。
有沒有鬼不知道,傅明姍倒是挺像鬼的。她一會哭,一會笑,在漆黑安靜的車庫里,很瘆得慌。
天氣涼了,辛依不禁發抖。她試探性地往傅明姍挪了一小步,見她沒什么反應,就伸手抱住了她。
懷里的身體劇烈一抖,辛依累極了,不想再看傅明姍瞎折騰,于是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地說,“明姍乖,快點睡覺好不好啊?”
在辛依的安撫下,傅明姍竟然安分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抱住辛依,腦袋靠在辛依的肩膀上,竟然低聲哭了起來,沾著淚水的嘴唇動著。
辛依聽不傅明姍在說什么,就像是一個啞巴想說話,你聽不見聽不見她的聲音,只能聽見她口中進出的空氣聲。
兩人緊緊相擁,報團取暖。
辛依對傅明姍的恨好像突然就沒有了。
在漆黑的環境下,在惡劣的條件下,她們只有彼此,沒有他人。她們是對方的陪伴,也是依賴。她們一起淪落到如此境地,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可是,顧向為什么把她跟傅明姍關在一起?辛依想不通。
*
辛依失蹤快一個星期了。
司珩和陸青梵幾乎把整個城市翻了個遍,可還是沒見到辛依的蹤影。辛依沒找到,傅明姍也沒有找到。
司珩還特意去了趟顏家,問了辛依失蹤的事。顏司令堅決說自己沒有綁架辛依,他是司令,絕對不會做綁匪才會做出的事。司珩相信了顏司令的說辭。堂堂司令,的確不會跟綁匪為伍。
晚上八點,顧淮易來到司珩家。
兩個男人開了瓶紅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仿佛把自己當成了酒桶。
顧淮易雙眸猩紅,眼里好像噙著淚花,燈光下一閃一閃的。他連灌了兩杯酒,燒的他心口跟起火了似的。
他放下酒杯,醉醺醺地說,“這也太巧了吧,你的辛依沒了,我的明姍也不見了。真是奇怪了,怎么會找不到人呢,不可能啊,就算找不到辛依,明姍也應該早被找回來了啊,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找不到人?”
司珩癱在沙發上,疲憊地揉著眉心。他眼下烏青凝重,下巴的冒出胡茬,干裂的薄唇起著死皮。
“會不會有變態殺人魔啊?”顧淮易變得緊張起來,他死死地抓著西褲,失神地喃喃自語著,“他們專挑漂亮的小姑娘下手,然后關起來折磨。他們的犯罪手段很高級,一般不會留下線索。司珩,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你給我閉嘴!”司珩低吼一句,“你能不能盼著點好?!”
顧淮易煩躁地抓著頭發,幾乎是崩潰地吼了出來,“這都快一個星期了還沒有找到人!明姍以前從來沒有失蹤過這么多天,我真的很擔心她!”
“你擔心,難道我就不擔心嗎?”司珩猩紅的鳳眸瞪著他,咆哮道,“你能不能安靜點?我現在已經很煩了。你要是再說一句話立馬給我滾!”
兩對布滿血絲的眸子互相瞪著,誰也不肯眨眼,好像誰先眨眼了,誰就輸了似的。
最終,是司珩先移開了目光。
“你有時間在這里喝酒,還不如去動動你那腦子,想想傅明姍究竟去了哪里。”
“她肯定是被人綁架了。”顧淮易很確定地說,“如果她像以前那樣跑丟的話,不出一天我就能找到,不可能過了這么久都沒有消息。”
司珩頭往后一仰,徹底癱到沙發上。他閉上眼,腦袋里一片空白,又好像塞了一團亂麻,煩躁得很。
“嗡。”
“鈴鈴鈴。”
司珩和顧淮易的手機同時響起。
兩人同時一愣,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真巧。”司珩按下綠鍵。
“司珩,監控錄像恢復了。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
司珩的電話是顏棠清打來的。
顧淮易接通后,不知他聽見了什么,只見他眼睛一亮,嘴角漾開笑意。
他的電話是顧向打來的。
“哥,嫂子找到了。”
*
車庫里多了一只大狼狗,應該是顧向放進來的。
辛依的手銬和腳銬被解開了。她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解開的,可能是在她吃完飯昏睡的那段時間里。車庫里的燈也修好了,光明讓辛依有了安全感。
一醒過來,就看見面前有只狼狗正對著她齜牙咧嘴,辛依最怕狗了,看見這狼狗時,她魂都要被嚇飛了。
那大狼狗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口水順著舌頭,拉絲滴落到地上。見辛依醒了,那只大狼狗直接撲了上來。
辛依瞳仁一縮,尖叫一聲,起身就跑。那狼狗在后面追她,大聲嚎叫著。肉墊爪子踩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辛依加快跑步速度。
沒有出口,她只能亂跑,不能停歇。
奇怪,傅明姍呢?
從醒過來之后,辛依就沒有看見她。
她一個愣神,那狼狗就咬住了她的腳踝。狼狗瘋狂地擺動著頭,像是要把腳踝的皮肉扯下來一樣。辛依疼得倒吸口涼氣,跌倒在地上。
牙齒刺進皮膚,濕熱的舌頭敲打著她的腳踝,留下一道道惡臭水漬。辛依面色慘白,目光環視四周,最終落到一把螺絲刀上。她手撐著地,挪過去,夠到那把螺絲。
心一狠,辛依舉起螺絲刀,狠厲地落下,尖頭刺進了狼狗的脖子。顧向用狼狗耍她,那她就弄死這只狼狗。
壓抑了許久的怨氣和怒恨,在此刻爆發,全部發泄到狼狗身上。在狼狗痛苦嚎叫之時,辛依持著螺絲刀刺進它的喉嚨。
嚎叫聲停止,那狼狗掙扎抽搐了幾下,死了。辛依愣了愣,這就死了?殺掉一只狗,未免也太容易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手上,衣服上都是血,水泥地上都是紅色的血腳印。辛依看著手上的鮮紅,微微失神。心底忽然升騰起不安和恐懼,不知為什么,她總感覺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傅明姍,傅明姍……”
她大喊幾聲,許久沒有聽到動靜。
難道,顧向把傅明姍送走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這暗無天日的車庫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辛依后背貼著墻,抱緊自己的雙腿,下巴擱在膝蓋上。她看著那死掉的狼狗,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那好像不是狗,越看下去越覺得那狼狗長得像人。
狗臉變成人臉,狗爪變成人手,身體不斷拉長,腿也跟著變長了。
那只死掉的狼狗變成了傅明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