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一看著墻壁上的鐘表，八點。爸爸媽媽還沒有回來，他跑回房間拿拼圖，再返回客廳，打算邊玩拼圖邊等他們。
    將近九點，玄關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銘一放下拼圖，邁開短短的腿朝門口跑去。
    司珩打開門，半摟著辛依進來。
    見到與他膝蓋齊平的銘一，司珩蹙起眉，聲音冷冷的，“怎么還不去睡覺？”
    銘一看向辛依，小聲說道，“我在等媽媽……”
    半掛在司珩身上的辛依站直身子，俯下身看著銘一，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媽媽回來了。”
    都怪司珩，他在酒店里放縱了一個下午，今晚差點就回不來了。要不是辛依堅持回來陪銘一，估計她今晚都不能睡個好覺了。
    司珩摟住辛依的腰，把她帶進懷里，往主臥走，對身后的銘一道，“你先去睡覺，媽媽今晚和我睡。”
    有這個臭小子在，辛依總是忽視他。那個幼兒園可以寄宿，等開了學，他就把銘一送過去，不讓銘一在家里待著。
    銘一望著辛依離去的身影，嘴唇抿得緊緊的。
    小孩子對母親或多或少的有些占有欲。銘一以前討厭司珩，現在更討厭了。司珩搶了他的媽媽。
    銘一收拾好拼圖，踩著椅子關掉客廳的燈，走回房間。
    書桌上有一杯牛奶，銘一端起牛奶，走到床邊，手一歪，杯子里的牛奶撒到床上。銘一把杯子放回書桌上，抱著枕頭離開了房間。
    在主臥門口停下，銘一剛要敲門，手在門前頓住。
    “司珩，你不要再弄了！我……痛！”
    “就一次。”
    “滾！你說話從來都不算數！”
    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么，辛依和司珩的聲音沒有了。
    耳朵緊貼著門，銘一聽到了辛依的哭聲。
    爸爸在欺負媽媽……
    銘一咬著唇，眼圈紅了，他抱著手里的枕頭，用力拍門。
    房間里，處于興頭上的司珩停下動作，看向房門。
    “銘一？”
    沙啞的喊聲帶著濃濃的不悅，司珩討厭在這種時候被打擾。銘一繼續拍門，“是我！”
    “爸爸，我的床被牛奶弄濕了，我沒有房間睡覺。”
    司珩看著身下的淚眼朦朧辛依，唇輕蹭著她臉上的眼淚，對銘一說，“家里還有很多房間，你隨便找一間睡。”
    “我害怕，我要媽媽陪我。”銘一拍門的動作越來越大。
    拍門聲，被打斷，司珩咬牙切齒，從辛依身上下來。
    這個臭小子！
    司珩穿上四角褲。辛依拿被子裹緊身體，在床上找到自己的睡裙，迅速穿好。
    房門打開，銘一推開司珩。
    司珩毫無防備，身形一個踉蹌。銘一抱著枕頭沖進來。
    辛依衣衫不整，脖子和胸口布滿了紫紅色痕跡。她眼睛通紅，唇上凹陷的牙印含著血，那是她承受不住司珩時咬下的。
    銘一看著她脖子上的紅痕，以為司珩虐待她，眼眶里倏地蓄滿了淚水。他軟乎乎的胳膊摟著辛依的脖子，窄小的肩膀聳動著。
    肩膀上暈開點點濕涼，辛依怔愣了幾秒才意識到銘一哭了。她輕拍著銘一的后背，軟音軟語地問，“怎么哭了？”
    銘一咬緊唇，擦掉眼淚，抽噎著說，“爸爸打你。”
    “啊？”辛依一臉懵，問，“爸爸什么時候打我了？”
    “剛才。”
    剛才？
    辛依眸子睜大。剛才，她和司珩在……
    銘一聽見了？！
    “銘一誤會了。”辛依有些尷尬，“那不是打，那是……那是大人在玩游戲！”
    司珩沉著臉，走到床邊把銘一從辛依身上拽下來，拎到地上，煩躁道，“回去睡覺！”
    銘一瞪著司珩，用鼻子哼了一聲，爬到床上，鉆進被窩里，“我要在這里睡覺！”
    “這是我的房間！”
    司珩要把銘一拽出來。辛依見狀連忙擋住司珩，把銘一護起來。她也想和兒子睡覺。
    小腦袋伸出被窩，銘一毫不示弱地白了眼司珩，倔強道，“媽媽在哪，我就在哪！”
    “我再說最后一遍，回去。”司珩咬著牙一字一頓，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銘一往被窩里縮，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想跟媽媽在一起……”
    見銘一要哭，辛依瞬間就心軟了，她順著銘一的背，看向司珩，“就讓銘一在這里睡吧，他還這么小。”
    一個五歲的孩子又沒有很大，跟爸爸媽媽睡沒有問題。銘一一個人睡覺難免會害怕，跟他們一起睡，不僅有安全感，還可以加深感情。怎么說，也比銘一獨自睡覺好。
    司珩沒想那么多，他只想快點把銘一趕走，跟辛依再來幾次。欲望沒得到疏解，他渾身難受。
    “不能慣著他，讓他一個人睡！”
    說著，司珩就把被窩里的銘一抱出來，冷聲威脅著，“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給你辦寄宿，讓你一個星期都看不見媽媽！”
    銘一掙扎著，辛依怕他掉下來，把司珩懷里的銘一搶過來，忍無可忍，“銘一今晚就在這里睡！你要是不愿意，我和銘一去睡客房！”
    司珩真是太壞了，竟然威脅五歲的小孩子。銘一想跟媽媽在一起不行嗎！辛依把銘一塞回被子里，看也不看司珩，自顧自地鉆進被窩里，“睡覺！”
    下午她差點沒死在床上，現在只想快點休息。
    司珩凜眸看著床上的一大一小。許久，他嘆了口氣，算了，就這樣吧。
    為了這種小事跟辛依鬧僵，不值當。
    司珩掀開被子，躺進被窩里。辛依怕擠到司珩，帶著銘一朝床邊挪了挪。司珩見狀，摟住辛依的腰，把大人連帶著小人一起摟進懷里。
    “睡覺吧。”
    *
    辦公室。
    “我爸媽他們都知道了。”
    坐在沙發上的顏棠清面色很嚴肅，從前的玩世不恭在此時連點影子都尋不著。
    敲鍵盤的手頓住，司珩抬眸看向他，問，“他們知道你姐我給我移植？”
    顏棠清點頭，“昨晚知道的。”
    “然后呢，他們是什么意思？”
    目光回到電腦屏幕，司珩眉目平靜，漫不經心。顏棠清沉沉地吐出口氣，“這個暫時不清楚，你提前做好準備吧。”
    顏棠雪還在住院，現在還沒醒。等她醒了很可能用移植這件事道德綁架司珩。
    這一劫，司珩躲不過。
    該來的總會來，逃避不能，那就只有面對了。司珩薄唇緊抿，他不怕顏家對付他，只怕顏家傷害辛依他們。
    無論如何，先把辛依和銘一保護好才是最重要的。
    *
    晚上，司珩下班回家。
    辛依和銘一還算有良心。司珩沒回來，他們不動筷，每次都是等司珩來了一起用餐。
    辛依關掉電視，叫銘一去洗手準備吃飯，然后自己去廚房盛飯。
    司珩坐到餐桌前，看著衛生間里洗手的銘一，又看向廚房里忙碌的辛依，心里潑了蜜似的甜。
    平平淡淡就是幸福。
    辛依把盛好飯端上桌，銘一洗完手出來。
    兩人落座，銘一發筷子。
    司珩伸出手，打算接筷子。銘一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把筷子拍到了他面前。
    銘一很記仇，他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
    司珩愣了愣，把桌上的筷子拿起來，很是不悅。
    有辛依撐腰，這臭小子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