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還是第一次來錄音棚，跟之前在電視上見到的差不多。沈一站在麥克風前，不停地隔著玻璃跟她打招呼。
    兩人中間有個巨大的調音臺，一個40歲出頭，戴著耳麥的調音師，沖沈一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隨即錄制正式開始。
    尤娜坐在靠墻的椅子上，呂圣杰就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剛才一進門，沈一就為兩人做了引薦。對方只是禮貌性地點點頭，便讓沈一直接開始錄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尤娜覺得呂圣杰對她的到來似乎有些不悅。而在來的路上，柳生也說了些關于他的事情。原來他不只是作曲人，填詞人，還是音樂監制。
    尤娜單純地認為，監制的權力很大，所以連沈一也得乖乖聽話。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音樂聲響起，經過和聲和編曲，旋律聽上去更加和諧柔美。
    很快，沈一的聲音出現。
    與輕浮的外表不同，他的聲音非常穩重。這首曲子的音域跨度很大，但他卻游刃有余。聲音低沉而飽滿，配合豐富的感情，呈現出一種尤娜完全沒想到的狀態。
    沈一這次沒有說謊。
    他的聲音確實非常動聽。
    足以見得他的聲樂功底。
    尤娜一直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偶像，只會唱那些咬字不清的流行歌。甚至唱不到調上，完全靠耍帥和顏值虜獲粉絲的芳心。
    但他的歌聲卻刷新了她的認識。
    這或許就是他比別人紅的原因吧。
    尤娜不由想起創作這首曲子的契機，那時她在念高三，因為父母的觀念，她放棄了考取國外音樂學院的念頭。
    但她的生活里不能沒有音樂。
    如果說她的人生中充滿了數字與公式，那么音樂就是她的靈光乍現，是她灰白生活的一抹亮色。
    其實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必須跟一堆數字打交道。都是黑色的，乍看之下沒有意義的，但音符卻不能代替她生命當中那些數字。
    在極其苦悶的狀態下，她創作了這首曲子。本意是抒發內心的情緒，被呂圣杰填詞之后變成一首情歌，倒也沒有絲毫違和感。
    愛情原本什么模樣。
    總是讓人迷惘。
    我們也曾相愛過啊。
    如今卻天各一方。
    ……
    尤娜從未愛過一個人，只懂得暗戀的滋味。如果愛情真的如歌詞里寫得那般擾人心扉，她反倒會望而卻步。
    此時，杜雨楓的臉突然浮現在她眼前。
    她的心猛地一抽。
    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他在做什么？
    楚月是否陪在他身旁？
    他們已經重歸于好了嗎？
    一連串問題縈繞在她的腦海中，她搖搖頭，想要甩掉這些奇怪的想法，卻始終揮之不去。
    等回過神，沈一已經站在她面前。
    “小妲己，我唱得不好嗎？”
    尤娜先是一愣，隨即抬頭看著沈一。頭頂的光線幾乎被他全部遮去，但即使逆光，仍能看到他臉上的陰沉。
    “你唱的很好。”
    “那你干嘛一直搖頭？”
    尤娜反應了幾秒，張口剛要解釋，卻聽沈一氣憤地說道，“不錄了，沒狀態。”
    “你誤會了。”
    沈一不肯聽，直接推門走出錄音棚。尤娜趕忙追上去，原本還想解釋，但見沈一臉色陰沉得可怕，便不再吭聲。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走回剛才的辦公室。過了好半天，沈一似乎仍然沒有消氣。尤娜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沒想到他還是個玻璃心。
    尤娜暗自哀嘆，剛才搖頭真的跟沈一沒關系。她原本還想著，等他錄完之后，一定要夸夸他呢。
    沒想到竟然鬧出這種誤會。
    “你還生氣呢？”
    “你說呢？”
    “我才發現，你竟然這么小氣。”
    一聽這話，沈一立馬炸了。
    “這跟小氣不小氣沒有關系，平時打游戲你說我也就罷了，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在我唱歌這件事上開玩笑。哪怕是你，小妲己，也不行。”
    “我真的沒有開玩笑。”
    “那你倒是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見越描越黑，尤娜只好說出實情。
    “我剛才在想別的事情。”
    沈一這下更生氣了，“我唱歌的時候你竟然開小差？”
    “你胡攪蠻纏的本事比女人還厲害，我看我還是別解釋了，反正也解釋不清楚，說不定還會鬧出更多誤會。”
    “不行，你必須解釋。”
    尤娜嘆了口氣，“你唱歌很好聽，真的，絕對不是因為惹你生氣了，我才故意這么說。我覺得你跟別的偶像不一樣，你認真唱歌的樣子，都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繼續，我聽著呢。”
    “我剛才搖頭呢，是因為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你知道這首曲子，是我在什么情況下創作的嗎？”
    見沈一搖頭，尤娜便將創作這首曲子的契機告訴了他。他難得認真地聽著，竟然一次都沒有打斷。最后，講到杜雨楓的部分，她自認為很自然地跳過了，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沈一的眼睛。
    “原來你想起他了。”
    “他生病了，我也有責任。而且，之前我都不知道他身體那么弱，不然絕對不會讓他為了我那么拼。真的，我心里挺過意不去的。”
    “好像只有他為你付出似的，我不也為了你推掉通告嗎？剛才那個，柳生，我經紀人，很兇吧？他那人不打游戲，所以沒辦法理解。放著錢不賺去打游戲，這在他眼里完全是不務正業。好在我人見人愛，不然現在已經被公司雪藏了。”
    “這么嚴重？”
    沈一故意露出夸張的表情，“你以為呢？我可是冒著斷送前程的風險，陪你打游戲。好不容易叫你來聽我唱歌，結果你還心不在焉，想別的男人。不說他還好，一說我更氣了。”
    “對不起。”
    “然后呢？沒啦？”
    尤娜一臉疑惑，輕輕摳著手指，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你說怎么辦？”
    “你請我吃飯。”
    “我沒錢。”
    沈一站起身，直接將尤娜逼到墻角，然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可見她一臉無辜，他竟然不忍心使壞。
    “沒錢還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這叫誠實。”
    沈一扯扯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好啊，沒錢肉償。”
    尤娜不由瞪大雙眼，驚恐地用雙手抵住沈一的肩膀，生怕他突然襲擊。
    “看把你嚇得，我逗你呢。我的意思是，你沒錢總可以陪吃吧？我現在不開心，想吃火鍋。”
    “哦。”
    “哦？”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