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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9月7日23:30-24:00
“別墅院子里的變故發(fā)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得賀大隊都沒有來得及懷疑這突然發(fā)生的變故與他們一行三人有關(guān)。院子里的騷動最開始只是來來往往奔走的人群,那些人仿佛一群蟄伏在土壤中的昆蟲,忽然被春雷驚醒,爭先恐后從藏身之處涌出,紛紛奔向別墅的前門。
“還沒等老賀理出個頭緒,騷動便迅速升級,沖鋒槍的槍聲在院子里響成一片。老賀當即明白,自己追了這么多天,終于找到故人之子的蹤跡。不用問,院子里這場戰(zhàn)斗,定然是七十二號掀起來的。謝天謝地,老賀連連叫著僥幸,他們來得還算及時,戰(zhàn)斗剛剛打響,他們就來了。
“情況緊急,根本沒有細細籌劃進攻計劃的時間,老賀一聲令下,帶著馬驍飛奔下山,沖到別墅墻根下,山上的方英華也不怠慢,M14改裝的狙擊步槍架起來,對著院內(nèi)開了火。
“刀鋒大隊一中隊的狙擊手,出手自然非同凡響,M14步槍7.62毫米的彈頭只要一出槍膛,院內(nèi)必然有一名槍手應(yīng)聲倒下,一槍過后,院內(nèi)紛紛涌向別墅門口的人群便有了反應(yīng),雖然最先中槍倒下的,是沖在人群最末的槍手,人群中早有經(jīng)驗豐富的槍手發(fā)現(xiàn)了異常,要從近在咫尺的沖鋒槍聲中分辨出遠在數(shù)百米之外的步槍聲,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能發(fā)現(xiàn)異常,看來這幫人中也有好手。
“第一槍已經(jīng)讓院內(nèi)的老手有了警覺,第二槍之后,便有人開始弓著腰找掩體,等到第三槍打過,院內(nèi)的槍手已經(jīng)臥倒的臥倒,隱蔽的隱蔽,院子里已經(jīng)看不到一個亂沖亂撞的人了。
“三槍打過之后,方英華便迅速向旁邊移動,身為一個狙擊手,隱蔽是第一要務(wù),敵人之中顯然不乏強手,三槍已經(jīng)夠多了,足以暴露距離并不算遠的狙擊陣地。雖然院子里的人看似毫無還手之力,可方英華絕不會輕易的相信,這樣一個戒備森嚴的所在,會沒有負責外圍警戒的狙擊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才是最危險的。
“果然,方英華剛換了陣地,一枚槍彈便鉆進了他剛剛藏身的草叢之中,足夠了,雖然只有一槍,卻已經(jīng)足以讓方英華判斷出開槍狙擊手的位置,接下來的工作已經(jīng)像是流程,移動槍口,轉(zhuǎn)向?qū)Ψ骄褤羰植厣淼奈恢茫_槍,接著再轉(zhuǎn)移,山頭雖然不大,可要找出幾個適合藏身的狙擊陣地,還是綽綽有余的。”
一口氣說了這么久,肖長遠似乎有些疲倦,他長吁一氣,眼睛四下看著,目光落在門口護士站的辦公桌上,不由自主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劉鵬不動聲色站了起來,走進護士站,片刻后便端出一個茶杯,里面是還冒著熱氣的白開水。肖長遠接過杯子,笑著說道:“謝了。”
劉鵬也微笑著回應(yīng)道:“別客氣,慢點兒喝,喝完了繼續(xù)講,大伙兒都等著聽呢。”
看肖長遠輕輕吹著杯子上的熱氣,慢慢小口呷著白開水,大家似乎也感到了突如其來的口渴,高國慶干脆將護士站的水壺拎了出來,又拿了幾個杯子,給大家每人倒了一杯水。溫潤的熱氣在屋內(nèi)升起,肖長遠故事帶來的緊張似乎都緩和下來。
“肖叔叔,您說許正陽面對的敵人有多少呢?”聽到故事里的賀東海神勇無匹的找到了許正陽,周小唐心情大好,連對肖長遠的稱呼都熱情了許多,成功的變成了肖叔叔。
“除了藏在外面的狙擊手和那些遍布山道的明暗哨,光是院子里那些槍手就有二十多人。”
“二十多人?”周小唐的眼睛一下子睜圓了,“賀大隊他們?nèi)齻€人要對付二十多人,會不會吃虧啊?”
“是啊,”劉鵬也忍不住插了嘴,“如果神不知鬼不覺來一場秘密潛入,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可既然已經(jīng)交了火,那就是硬碰硬的對攻,三個人對二十多,這仗可不好打。”周小唐的擔憂只是因為人數(shù)的懸殊,劉鵬的憂慮,卻加上了特種作戰(zhàn)的戰(zhàn)術(shù)考慮,敵后作戰(zhàn),以寡敵眾,就是要秘密行事,一旦打成遭遇戰(zhàn),人數(shù)占優(yōu)的一方很容易占上風。
“的確如此,”肖長遠看了一眼劉鵬,這個特種大隊政*委說的話,和當初自己對賀東海說的如出一轍,當日在香港山頂別墅的局勢,其實遠比自己講得要兇險得多,“院子里那些槍手經(jīng)驗顯然老到得很,短短一瞬間便藏得無影無蹤,山頭上的方英華,很難有用武之地。而摸到墻角下的老賀和馬驍,也不敢輕易翻墻而入。畢竟,敵人藏身何處都不清楚,一旦上了墻頭,很有可能成為人家的靶子。”
“還有山下的槍手,”劉鵬接過了話頭,“別忘了,銀翼在前往山頂?shù)穆飞蠟M了眼線,山上忽生變故,山下的援兵只怕轉(zhuǎn)眼就到,眼看就是個腹背受敵的局面啊。”
“沒錯,銀翼的人遍布山頂各處,老賀他們只是占了先機,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些人驟然遇襲,正懵著呢,只要有人醒過神來,就能組織一場密不透風的防守,若是真有高手,一次像樣的反擊都能搞起來。其實以老賀他們的手段,就算被銀翼包了餃子,也足以全身而退,可要從包圍圈里面救人,就困難了。”
方舒的心本來已經(jīng)放下了一半,聽肖長遠這么一說,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兒里,本來以為賀東海閃亮登場,許正陽獲救是順理成章,現(xiàn)在看來,事情只怕還要有波折。
“哎呀,那可怎么辦?是不是快點叫援兵來呀?”周小唐的擔心雖遠不及方舒,反應(yīng)卻比方舒直接的多,語氣中滿是毫不掩飾的焦灼。
肖長遠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想要解釋,卻終于沒有開口,這個小丫頭那近乎胡攪蠻纏的牙尖嘴利,他已經(jīng)領(lǐng)教了,一句話說不對,就可能被劈頭蓋臉一通責備,自己還是少說幾句吧。方舒看出了肖長遠的尷尬,連忙接過話頭,說道:“小唐,肖處長剛才說了,陪著賀大隊他們到山頂?shù)模菦]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情報人員,叫他們增援是沒用的。再說了,賀大隊他們在香港是秘密行動,一旦出事會有很多問題,他們?nèi)齻€動作這么大,其實已經(jīng)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了。”
肖長遠不由一愣,看向方舒的目光便有了些感激,這個女孩對老鷹的關(guān)切顯然遠在周小唐之上,如此關(guān)心之下,還能為他人著想,這份純良心地,確實難得的很。
周小唐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噘著嘴嘟囔了一句:“秘密行動也是上級派的,又不是擅自行動,就這么把人扔出去不管,這也太沒人情味兒了吧?”
是啊,肖長遠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作為刀鋒大隊的政*委,為了給犧牲在境外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的戰(zhàn)士要一個烈士身份,自己和總參總政的官老爺們不知道費過多少口舌,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坐辦公室的干事,用他們連槍都很少摸的手,無情的把材料推回來,再冷冰冰的翻著條例告訴你,根據(jù)有關(guān)規(guī)定,沒有人能證實這些戰(zhàn)士被派往境外執(zhí)行任務(wù),自然也沒有人能證明他們是否犧牲,或者犧牲是否因公,因此,沒有獲評烈士的資格。
記得最初幾次受挫,自己怨氣滿滿,和賀東海抱怨了許久,老賀倒是淡定得很,只是一句“慢慢來,習慣了就好了”便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后來他才知道,在自己到刀鋒之前,這樣的交涉都是老賀出面,直到有一次老賀忍不住砸了總政一名副主任的辦公室,還差點兒揍了這位副主任的秘書,為此還背了一個處分。看來老賀的淡定并不是處之泰然,而是早已失望到心灰意冷罷了。
所以,刀鋒的戰(zhàn)士,從來不會把在戰(zhàn)場上生存乃至獲勝的希望,寄托在后援身上,這批軍人就是為孤軍作戰(zhàn)而生,一旦投入戰(zhàn)場,每一步都只能靠自己搏殺,當年的香港山頂,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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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P5特有的槍聲忽然稀疏了下來,緊接著竟完全沒了聲響,遠遠的,似乎有一聲不同的槍聲傳來,隔著別墅的墻壁門窗,聽不出具體型號,不過聽聲音應(yīng)該是步槍。老鷹有些納悶,MP5的偃旗息鼓,似乎是因為這突然加入的步槍,不過幾聲步槍槍響,就把滿院子的沖鋒槍打啞了,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有狙擊手在對院子里的人開火。
院子里驟然安靜下來,老鷹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一躍而起,沖到書房門口向外看去,客廳的大門敞開著,地面上除了那幾具尸體之外沒有別人,飯廳那邊也沒了動靜,方才沖入別墅的槍手若不是轉(zhuǎn)身出了別墅,便是找地方藏了起來。
一陣喜悅涌上心頭,真是天助我也,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居然有銀翼的對頭打上門來,別管來的是什么人,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盟友,至少在現(xiàn)在這個戰(zhàn)場上,自己可以和來的人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
沖鋒槍的槍聲沒有再響起,步槍的槍聲也沒有再響,看來自己的盟友火力不強,真要是規(guī)模夠大,一定會有一場強攻配合著狙擊手的冷槍粉墨登場。盟友火力有限,銀翼的火力可足得很,強弱對比之下,這樣的對峙不會持續(xù)太久,自己要抓住機會,來個里應(yīng)外合。
從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客廳的一部分,視線所及之處沒有敵人,并不等于整個客廳中都沒有敵人,這看起來空蕩蕩的客廳中,不知道有多少槍口正指著書房門口,只要自己一露頭,就會被打成篩子。沒關(guān)系,先送幾份大禮包出去,看看你們還能不能藏得住。
從阿天身上搶來的Zippo打火機發(fā)出鏗鏘悅耳的聲響,淡藍色的小火苗躍然而出,手中自制炸藥的導(dǎo)火索閃爍著耀眼的火花,大禮包來了,伙計們,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