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不說,柳云湘便徑直朝后門走去了。</br> 走到拐角處,柳云湘看到門房打開了門,而一個嬤嬤打扮的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求。</br> “勞小哥給太子妃傳個信兒吧,我家姨娘真真快沒命了,求太子妃一定要救救她!”</br> “太子妃身子不方便,你還是找別人吧。”那門房為難道。</br> “沒人幫我們,若有一絲辦法,我也不會連著三日來求太子妃。”</br> “殿下交代了,你們云侯府的事,他和太子妃不好插手。”</br> “可若太子妃不管,我們家姨娘真就活不成了!”</br> 柳云湘聽到這兒,皺了皺眉頭,“這嬤嬤是云侯府的人?”</br> “八姑娘的母親,白姨娘身邊的嬤嬤。”</br> 柳云湘看向子衿,“殿下讓你瞞著我的?”</br> 子衿吐了吐舌頭,“殿下說您要安心待產,不能再管這些爛七八糟的事了。”</br> “旁的,我確實不應管,可八姑娘交托于我兩件事,其中一件已經辦不到了,這一件不能不辦。”說著柳云湘往外走去。</br> 她一回京就讓子衿去打探了八姑娘母親的消息,知她在侯府過得不好,便讓子衿問她是否愿意離開云侯府,當時這白姨娘是不愿意離開的,之后她也就沒再管這事。</br> 柳云湘走過去,那嬤嬤看到她,連忙磕頭。</br> “太子妃,求求您救救白姨娘吧,云侯夫人要逼死她啊!”那嬤嬤哭喊道。</br> 柳云湘讓她先別哭,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br> “云侯夫人丟了一支玉釵,非說是我家姨娘偷的,將她關到了后院柴房,言說她認錯了,將玉釵交出來才放她。可白姨娘根本沒拿那玉釵,自然也就交不出來,無論她如何喊冤,闔府上下無人為她做主。如今天寒地凍的,那柴房又冷又潮,侯府每日只給一頓冷飯,姨娘已經病了,高燒不退,再晚一些,怕是要不行了。”</br> “竟有這種事!”</br> 柳云湘讓那嬤嬤起身,同時吩咐子衿準備馬車。</br> “姑娘,殿下不讓您出門的!”</br> “救人要緊,快去吧。”</br> “可……”</br> “放心,我只是去一趟,將那白姨娘救出來便可,不會有危險的。”</br> 子衿見柳云湘堅持,也只好去準備馬車了。</br> 路上柳云湘問那嬤嬤,為何云侯夫人非要針對這白姨娘。</br> “白姨娘性子怯懦,老侯爺在世時便不得寵,一直住在西偏院,本是礙不著云侯夫人的。只是先前云侯夫人娘家侄子看上八姑娘了,可那人是個酒徒,整日游手好閑只知道喝酒惹事。白姨娘因怕云侯夫人強迫女兒嫁給那混賬,便提早給八姑娘定了她表哥這門親事,因此云侯夫人懷恨在心,時常為難白姨娘和八姑娘。后來八姑娘為了維護母親,頂撞過這云侯夫人幾次,這仇也就越積越深了。”</br> 子衿聽著氣憤,“這云侯夫人也太小心眼了,這樣就記仇了!可那八姑娘不是封了郡主么,云侯府礙于這一點也該善待那白姨娘啊?”</br> “皇上嘉獎云侯府,領功的是云侯,體面的是云侯夫人,白姨娘仍只是姨娘,主子打罵,她也只能受著。”</br> 來到云侯府,那云侯夫人迎了上來。</br> “喲,太子妃,您怎的突然來了,這樣一聲不吭的,臣婦未能出門迎候,倒成臣婦罪過了。”這云侯夫人說話依舊陰陽怪氣的。</br> 柳云湘挺著大肚子,實在沒有心情與她繞來繞去,于是開門見山道:“本宮來是為白姨娘的事,聽說侯夫人將她關到柴房了?”</br> 云侯夫人稍稍一愣,“臣婦倒不知太子妃與白姨娘關系竟這么好。”</br> “八姑娘將白姨娘交托于本宮照顧。”柳云湘說著看向云侯夫人,“她為國之大局,為云侯府爭光,同意和親,難道云侯府不該好好照顧她母親?”</br> “哎喲,原是這么回事。”云侯夫人恍然大悟,接著嘖嘖說道:“太子妃這般氣勢洶洶原是來給白姨娘撐腰的,可說到底這是我們云侯府的家事,您插手合適嗎?再者,白姨娘偷了東西,我只是讓她交出來,又不是虐待她,怎么就讓太子妃給我們云侯府扣了這么大一個帽子?還有那八姑娘也是不懂事,她將白姨娘交托給您,您是太子妃啊,身后是鎮北王府,若和云侯府因此鬧不愉快,該是誰的罪過呢?”</br> 柳云湘嗤了一聲,“本宮只問你白姨娘的事,你扯了這么一大堆,本可大事化小,你偏要小事化大,到底何居心?”</br> “太子妃,您可冤枉臣婦了,臣婦不敢啊!”</br> 柳云湘沉了口氣,“將白姨娘帶出來,本宮親自問問她有沒有偷云侯夫人你的玉釵。”</br> “太子妃千萬別動氣,您既然說她沒偷,臣婦自然也不敢說什么,此事就算了。”</br> 這云侯夫人胡攪蠻纏,只怕那白姨娘不好了。</br> “本宮要見白姨娘!”</br> “怕是不行。”</br> “為何?”</br> “她……死了。”</br> 柳云湘眉頭一皺,當下就往云侯府后遠走。那云侯夫人要攔,子衿將她推開了,再有那嬤嬤引路,一直來到后院柴房。</br> 子衿將門破開,那嬤嬤先跑了進去。</br> “哎喲,太子妃,您強闖我云侯府……”</br> “若白姨娘死了,你且想想如何應付官府吧!”柳云湘怒道。</br> 云侯夫人聞言,臉色立時青了,暗暗咬著牙,“她偷臣婦玉釵在前,臣婦不過是略施小懲,太子妃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吧。”</br> “便是她真偷了玉釵,你至于把人禍害死?”</br> “臣婦可擔不起這罪,是,是她自己把自己關進柴房的。”</br> “云侯夫人,你但凡要一點臉也說不出這話來。”</br> 柳云湘怒瞪了云侯夫人一眼,這時聽到那嬤嬤的哭聲,心下不由一急,忙邁著臺階往上走。這時,突然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而臺階上有積雪,她不由滑了一跤,重重摔到臺階上了。</br> 這一下,先將她摔懵了,等回過神兒來,便覺得腹中疼痛不止,下意識往下面看,但見里面襯裙已經染紅了。</br> “子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