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愣了好一愣，才總算理解了老夫人的意思，她當(dāng)下就結(jié)巴了：“祖……祖母，大郎他，他身子沒問題……”
    老夫人拭淚：“都這時候了，你怎么還替他瞞著呢？”
    “祖母，這個我真沒瞞……”甄妙臉紅成了個蝦子，心道這老太太是怎么神轉(zhuǎn)折到世子不行的，最開始時，不是在夸她的翡翠涼果好吃嗎？
    “大郎媳婦啊，你就跟祖母說個實話吧，大郎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了？”
    甄妙哭笑不得：“祖母，孫媳說真的呢，大郎挺好的……”
    和老太太討論自個兒男人行不行，她看到自己的節(jié)操已經(jīng)搖搖欲墜。
    老夫人見甄妙神情尷尬，心道罷了，年輕媳婦兒到底是面嫩，不知道這沒有子嗣的重要性，大郎那里，只得她多操心了。
    老夫人有了主意，就放甄妙走了，她指指高幾上賞心悅目的翡翠涼果，笑道：“這個看著就讓人舒坦，吃著更是好的，你四嬸最近害喜，把這個給她端過去吧。”
    甄妙暗暗松口氣，笑盈盈道：“祖母，這是孫媳孝敬您的，您自個兒留著吃。我那里還多做了些，等下就給四嬸送去。”
    說完，生怕老太太再說出什么驚人的話來，趕緊告辭了。
    這一路走出了細(xì)汗，等回了清風(fēng)堂，阿鸞忙拿了帕子給她擦汗，墻角放著的冰盆子散發(fā)出絲絲涼氣，甄妙深吸一口，整個人都舒坦不少。
    她吩咐青鴿道：“把早上做好的翡翠涼果裝一碟子，送到玉園去。”
    想了想，站起來道：“罷了。我親自走一趟吧。”
    許是因為羅四叔是他們夫婦尋回來的，戚氏對她相當(dāng)不錯。
    甄妙素來是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想著戚氏有孕在身，羅四叔遠(yuǎn)在兵營，說不得心情郁郁，她多過去看看，也是應(yīng)該的。
    還好現(xiàn)在還早。不到太陽毒辣的時候。甄妙放緩了步子，等走到玉園時，倒是比從老夫人那里逃回清風(fēng)堂好多了。
    通傳后。甄妙被請進(jìn)去，戚氏嗔怪道：“這樣的天，我這里又呆不住人，你怎么親自過來了。”
    因為有孕。這屋子里沒敢放冰盆，甄妙一進(jìn)來就感到比旁處熱了。見戚氏臉色雖不大好，眼中倒是流露出真切的歡喜，她就笑道：“還不是想嬸子了。”
    她示意青鴿把食盒拿過來，目光一掃小桌幾上放著的幾樣小食。眼睛一亮：“四嬸還沒吃東西啊？”
    “剛端上來呢。”
    “那我來的倒是不巧了，耽誤四嬸吃飯。”
    戚氏搖搖頭：“一直沒有胃口，本來也吃不下。”
    說著伸手一指：“倒是這道酥炸核桃仁。我吃著還不錯，這幾日的早飯都會上的。太醫(yī)也說了。這核桃仁吃了，對胎兒是極好的。”
    她說著，隨手夾起一塊核桃仁吃了，知道甄妙是個愛吃的，笑道：“大郎媳婦，你也嘗嘗吧，不過我今兒吃著，似乎沒有前兩日香。”
    戚氏隨意瞥了用甜白瓷碟子裝著的酥炸核桃仁一眼，恍然道：“是了，今日的核桃仁，沒放芝麻呢。”
    甄妙是個好美食的，這酥炸核桃仁呈現(xiàn)出一種琥珀色，看著就很誘人，她當(dāng)然不會拒絕，接過丫鬟遞上來的新筷子，夾了一口放入口中，細(xì)嚼慢咽了，才抿唇笑道：“四嬸，這道酥炸核桃仁，可沒我做的好吃哩。”
    酥炸核桃仁火候重要，調(diào)味同樣重要，熬制糖汁時，應(yīng)該加了檸檬汁，才更美味，這道小食顯然沒有放。
    就這樣，四嬸還害著喜，居然就覺得是美味了。
    “大郎媳婦也會做？”
    人在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都是自傲的，甄妙抿抿嘴道：“這小食好做的很，有個小爐子就成了，四嬸若是想吃，叫人去大廚房取了食材過來，侄媳做了，您嘗嘗到底是哪個好。”
    戚氏笑了：“行，今日我是有口福了。”
    甄妙把食盒揭開，端出翡翠涼果來：“四嬸若是吃不下別的，先吃一個涼果墊墊肚子。這核桃仁，等我做好了，您嘗著哪個好吃再吃哪個，省得現(xiàn)在吃多了，等會兒就吃不下了。”
    戚氏笑著點頭，吃了一個翡翠涼果，等吃第二個時，忽然眉頭一皺，捂住了肚子，那只咬了一口的翡翠涼果就滾落到了地上。
    “四嬸？”甄妙嚇了一跳。
    短短功夫，戚氏額頭已經(jīng)見了汗，她強(qiáng)咬著唇道：“我這肚子有些疼——”
    屋子里的丫鬟一下子慌了。
    甄妙同樣有些無措，忙道：“快去請?zhí)t(yī)。”
    她無意間瞥到滾落在地的涼果，白中透綠的顏色，煞是晶瑩美麗，讓人看著就心生舒爽涼意。
    這涼意，讓她心中一驚，福至心靈地吩咐道：“青鴿，這桌上擺的，案上放的，凡是能入口之物，無論吃的喝的，你都盯好了，不許人動一下。”
    從未聽說戚氏這一胎兇險，這腹痛十有*不是無緣無故的，這萬一和她送的翡翠涼果有關(guān)——
    甄妙這么一想，就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如此，不管真相如何，她都不好交代！
    甄妙扶戚氏躺到床榻上，等太醫(yī)匆匆趕來，趁著混亂之際，問阿鸞：“我們那小廚房，沒有閑雜人等進(jìn)去過吧？”
    自打出了絳珠的事兒，羅天珵把清風(fēng)堂又來了一次大清洗，這一次連甄妙的陪嫁丫鬟婆子都不例外，查了個一清二楚才算完，這些人也警醒了許多，聽甄妙這么一問，阿鸞就輕聲道：“沒有呢，小廚房不是尋常的地方，整日有人守著的，但凡是做給主子們吃的東西，青鴿是必然盯著的。”
    甄妙略略放了心。
    這時候，老夫人和田氏、宋氏都得了消息，趕過來了。
    “四弟妹這是怎么了？”一進(jìn)門，田氏就語帶關(guān)切地問道。
    “太醫(yī)還在里面看呢。”甄妙道。
    老夫人坐下，并不多言。
    不大會兒，太醫(yī)出來，老夫人忙站了起來：“太醫(yī)，我那兒媳如何？”
    太醫(yī)拱手道：“夫人是動了胎氣，還好不大嚴(yán)重，等服了安胎的藥，應(yīng)會無妨了。”
    老夫人皺眉：“好好的，怎么會動胎氣呢？”
    她掃一眼屋子里伺候的人：“莫不是你們主子磕著碰著了？”
    滿屋子丫鬟低了頭不敢說話。
    太醫(yī)欲言又止。
    “太醫(yī)若是有什么話，但說無妨。我那兒媳年紀(jì)不小了，這一胎本就要比尋常婦人艱難些，平日里更該多加注意。”
    這可是國公府，如今圣眷正隆，太醫(yī)略一琢磨，就說了實話：“夫人那樣子，倒像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所幸量小。”
    老夫人心中一沉，看了甄妙一眼。
    就在剛剛，她可是要大郎媳婦送翡翠涼果來給戚氏吃的，莫非就是應(yīng)在這上面？
    她當(dāng)然不信大郎媳婦會害戚氏，她們一個大房的世子夫人，一個四房的嬸子，能有什么矛盾？
    可若是有人，借著大郎媳婦的手害人呢？
    這是萬幸吃的少，孩子沒事，萬一真的流了產(chǎn)，就算查出那害人的，那大郎媳婦以后也不好做人。
    老夫人熄了當(dāng)眾仔細(xì)盤問的心思，對太醫(yī)道：“府上久未添丁了，廚房那邊一時疏忽了，送來些孕婦不適宜吃的，也是有的。還要勞煩太醫(yī)把孕婦忌諱的吃食寫個單子，回頭給廚房送去。”
    田氏聽了不干了，如今是她管著家，廚房那塊更是重中之重，老夫人這么說，豈不是說她沒管好嗎？
    等太醫(yī)去了隔間寫方子，田氏就道：“老夫人，兒媳早就交代過廚房，定要仔細(xì)著送來玉園的吃食了。”
    她早瞥見了落在地上的翡翠涼果，知道這是甄妙的獨(dú)門點心，心中冷笑，面上不動聲色地道：“老夫人，我看這個還是問清楚的好，萬一這伺候的人不經(jīng)心，拿了什么不該吃的給四弟妹，就算叮囑好了廚房那邊，也防不住這邊啊。”
    見老夫人有些遲疑，田氏直接瞪了屋子里的丫鬟們一眼，厲聲道：“今兒個四夫人都用過什么，你們一一說清楚，若是有隱瞞的，一律發(fā)賣出去！”
    她心里有些遺憾。
    今日，就是對那禍水動手的日子，正巧戚氏這邊也出了事，若是戚氏這孩子掉了，那禍水就算有什么事兒，誰還顧得上她。
    幾個丫鬟嚇得跪了下去，連連求饒。
    甄妙冷眼看著，淡淡笑了：“二嬸說的對，四嬸懷著身子，若是吃壞了可是大事，還是查清楚了好。”
    她理解老夫人的維護(hù)之心，可這事兒若是不今日扯清楚了，就算旁人不說，她也得當(dāng)這冤大頭了。
    既然查不查都會如此，那還不如查了，或許就能查出別的來呢。
    想往她頭上扣屎盆子，也得看個頭夠不夠高。
    老夫人見到了這份上，暗嘆一聲，道：“二夫人問你們話，你們好好說說吧，我知道你們都是盡心盡力伺候四夫人的，只要說的是實話，定不會遷怒你們的。”
    于是一個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四夫人一大早就沒有食欲，只喝了些水，然后，然后——”
    她瞥了甄妙一眼，豁出去道：“然后吃了一個大奶奶送來的翡翠涼果，第二個只咬了一口，就開始腹痛了。”(未完待續(xù))
    ps：兒子病了，唯一的一章存稿君又沒了，憂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