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執瞪了眼時清。
她還不如不說話呢!
云執扭身往外走, 腳尖一點就又躍上屋脊。
時清抱著箱子,臉也有點熱,于是她把箱子打拿出兩個銀錠子, 在身上蹭了蹭后,一左一右貼在臉上。
舒服了。
現在六百兩成了她的。
“嘩啦——”
頭頂瓦片突然傳來聲響, 時清仰頭往上看, 平時云執上房都跟貓似的, 不會弄出半點動靜,然而今天故意的,站在她頭頂的位置跺了兩下腳。
“……”
時清自知理虧,沒說話。
她貼著銀子疑『惑』, 男主不是沈郁嗎?
為什么她親云執,任務的進度條會增加呢?
沈郁跟云執, 不光是名字,這兩個完就不是一個人啊。
就這系統也能弄錯?還是說,要她“『奸』·污”的對象是男的就?
時清沉默。
她可不是個隨便的人。
為晚上那意外一吻, 時清到睡覺前都沒看云執的人, 但是聽蜜合說屋脊上蹲著個“脊獸”,頓時放心了。
他愛蹲在上面就讓他蹲在上面吧。
時清雖然這么說,燈還是給云執留著。
春季夜晚連風都是柔的,云執坐在屋脊上面,吹了會風才覺得胸跳動過快的心臟堪堪平靜下來。
他左右看了看,濃密的眼睫落下, 頓了頓, 才抬手『摸』了下被時清親過的下巴跟嘴唇。
她雖然說話氣人,可嘴巴卻是軟的。
云執意識到自在想什么,眸光閃爍, 指尖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收縮,整個人掩耳盜鈴似的腰背挺直坐的板板正正,臉又重新熱起來。
像他就是這般正人君子,沒偷偷想什么。
云執沒喜歡過人,也沒看過什么女情長的話本,身邊僅有的例子就是父親跟母親。
是母親在外人面前豪爽颯氣,但在父親面前就是嬌小依人,不氣的時候,是個典型的小女人。
可時清跟母親截然相反,跟他姐姐也不一。
她像跟自過的所有人都不同,是獨一無二的那個。
云執往下坐點,往后仰躺在瓦片上,腦袋枕著雙手抬眼看頭頂的夜空。
今日白天天氣晴朗,夜晚星空浩瀚繁多,星星點點的光亮點綴在漆黑的夜空中,很是看。
就是不知道江湖的夜晚,星星會不會也這么多。
遠離京城人煙,天地闊,應該更看吧。
云執怕著時清兩個人尷尬,硬熬到深夜梆子聲響才回屋。
屋里燈還亮著,云執愣了愣,輕聲輕腳的推門。
桌子邊沒有人,放銀子的小箱子也早就被時清收起來,唯有旁邊留他洗漱的熱水還溫熱。
他坐著洗完腳穿著中衣走到床邊不遠處燈臺剪燈芯的時候,床上的時清聽動靜。
“云執。”時清半睡半醒,眼睛睜一條縫看他,聲音含糊困倦,“你過來。”
云執瞬間警惕的看著時清。
之前幾天春獵的時候為條件有限,兩個人都是睡一起的,可現在都回來了。
云執慢慢走近,雙手抱懷垂眸看時清,“干什么?”
時清坐起來,從被窩里掏出三百兩銀錠子抓著遞給他,“我就沒想著貪你的,我是替你存著。你容易相信人了,拿著銀子肯定會被人騙完。”
她打著哈欠,眼淚都快沁出來。
困了,要不是等云執,時清早就睡著了。
時清銀子塞云執懷里,往后一躺幾乎秒睡。
云執怔怔的站在床邊,想反駁什么看時清困成這就沒。
他現在已經深刻的意識到銀子又多nan\'zhuan才沒這么傻。
懷里的銀子不知道被時清塞在被窩里捂了多久,上面帶著她身上的溫度。
云執銀子握在掌心里,輕抿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手指慢慢收緊,熱意像是順著掌心指尖一路流到心底。
算她有良心。
云執坐回自的床板上,銀子塞進床里面用衣物蓋住,跟夜明珠放在一起。
三百兩銀子,按理說如果走江湖的話,應該夠花很長一段時間。到時候如果快沒有錢了,還可以接活賺點。
云執抿了抿唇,手里有了銀子就該走了。
春獵捉兔子那天他就有種感覺,若是不找個機會離,來怕是舍不得走。
就像本該隨風漂泊的蒲英種子,在一個地方落久了,肯定會扎根于此。
到時候想挪地方,心就會被牽扯住。
一旦有了牽掛,就不是瀟灑肆意的俠客了。
如同爹娘那般,做回普通人。
云執可能是被關家里關久了,一直叛逆的想出去看看。
大不了,大不了到時候回來。
云執躺下睡覺。
自從那天夢境里拒絕柳月銘,說要帶也是帶時清回家,往后這兩天都沒怎么夢過他。
兩人一夜夢。
清晨時清被蜜合站在門喊醒。
“小主子,小主子,起來上朝了,大人已經著人來院里問你起了沒有。”
時清從床上坐起來,穿衣服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眼睛幾乎沒睜過。
她什么時候才可以不用早起點卯?
為什么連當個炮灰她都擺脫不了社畜的日子。
云執聽動靜也醒了,朝外看了眼天『色』,又躺回去要接著睡。
晨練也不用天沒亮就起來練。
“云執。”時清懨懨的喊他。
昨天睡的晚,她感覺腦袋發懵,頭重腳輕。
時清趿拉著鞋繞過屏風走到云執床邊,“云執,我可能病了,你給我把脈看看。”
云執微怔,立馬盤腿坐起來看她,“你這臉『色』看起來不像病啊?”
“可能是內傷。”時清蹲下來,把手遞過去,就這么會的功夫,頭往云執床板上一歪就快睡著了。
“……”
云執隔著她的衣袖把脈。
時清安靜的趴在他面前,呼吸平穩,難得可愛。
云執心里有塊地方軟了一下,松她的手腕,輕聲說,“沒病。”
“誰說沒病,我得了不愿意點卯的病。”
時清收回手臂,趴在床板上,聲音嗡里嗡氣,“你個庸醫,是不是不。”
“……”
男人怎么能被說不?
云執伸手輕輕戳時清腦袋,眼里帶了笑意,“你這叫懶病,無『藥』可醫。”
外頭蜜合聽說話的聲音,推門進來,站在屏風外面輕聲喊,“小主子?”
“蜜合,把棺材擦擦,我感覺我命不久矣。”時清連站起來都不愿意,氣若游絲的說,“我可能要長眠于此了。”
蜜合眼尾抽動,上次娶親的時候您也是這么說的,就是沒睡飽而已。
聽時清提到棺材,云執脊背一僵,頭皮發麻,本能的心虛。
還沒等他來得及站起來給屏風那邊的蜜合使眼『色』,她就已經了,“小主子,您怎么把兵器都放在棺材里了?”
時清茫然,直起腰背,“你說什么?”
棺材每天都要擦拭的,不然放在外面肯定積灰,尤是時清格外寶貝它,蜜合當然比較重視。
前幾天春獵前蜜合擦棺材的時候就發現被人打過,“鐵錘就枕在您的牡丹枕頭上,花都快壓變形了。”
她每多說一個字,云執的呼吸就緊一分。
他偷偷瞥著時清的臉『色』,在她氣的前一秒,飛快地穿上鞋拎起搭在屏風上的外衫就往外跑。
時清瞬間清醒的不能清醒了,跳起來就要錘爆云執的狗頭!
整個府邸,除了他沒人敢動她棺材。
把兵器藏在棺材里這事,也就他能干出來!
怪不得之前很得意的跟她說,“藏在一個她絕對不想到的地方。”
呵,還真是沒想到啊!
“云執,你給我站住!”時清反手提上鞋就往外追。
前后氣氛溫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始雞飛狗跳。
云執被她追的沒有辦法,跳到老梨樹上,抱著樹干蹲在樹杈上低頭說,“你空著也是空著,放點東西怎么了?”
“來遇刺的時候,打就能拿兵器,多順手。”
云執振振有詞。
時清氣笑了,擼起袖子雙手叉腰仰頭看他,“別人來刺的時候,武器沒拿夠,打棺材就能拿到兵器,是挺順手的。”
云執倒是沒想到這個。
蜜合怕兩人耗下去,趕緊說,“小主子快點洗漱出門吧,大人在外面等著您呢。”
時清睨著云執,“你最給我拿出來,我今天早朝回來要是發現那些東西還在我棺材里,我就把你連人帶武器都塞進去!”
被他這么一氣,時清是徹底清醒了。
她走的時候,云執還蹲在老梨樹上沒下來。
鴉青站在樹下輕聲說,“小時大人出門了,您快下來洗漱吃飯吧。”
云執食指『揉』了『揉』鼻子,垂眸往下就掃幾乎一院子的下人都仰頭看著他。
“……”
云執臉上羞臊,輕盈的從樹上跳下來,嘴硬的說,“我才不是怕時清,我那是、是讓著她。”
鴉青笑,小聲附和,“是是是,妻夫之間的事情,怎么能叫怕呢。”
云執跟著點頭,“就是。”
根本沒聽懂里面的含義。
雖然云執嘴上說著不怕時清,實際上還是麻溜的打棺材把里頭的兵器拿出來。
時清今天依舊蹭時鞠的馬車上朝。
她這個七品小官本來不應該天天上朝的,奈何圈地案落下帷幕,皇上召集百官聽訓,所以她這個京官也得跟著去。
馬車里頭時鞠已經清清爽爽精神狀態極佳的坐在里面,車內掛著油燈,她正握著書卷對燈看,不知道等了多久。
時清手腳并用的爬進去。
她今天難得不昏昏欲睡,時鞠抬眼看她,“不困?”
“被氣醒了。”時清靠在車壁上。
時鞠也沒多問,是把書放下,“既然清醒著,那我便跟你說件正事。”
時府馬車朝皇城去的路上,時鞠輕聲跟時清說,“皇上想讓你討要欠銀,我昨天并未一答應,說回來問問你的意。”
“昨日晚,舟車勞頓又過于疲憊,我便沒跟你說。”
“此事利弊今日我都說與你聽,接與不接你自選擇。”
時鞠整理了一下身上紅『色』官服的衣袖,語氣淡淡的,透著股平靜跟安心感,“無論你做什么決定,要有正當理,娘都支持你。”
有她在,無論時清選擇哪一條路,她都能為時清兜底。
時清基本沒怎么猶豫,“接。”
時鞠看她,“為何?”
她本以為時清會說既然皇上看中,若是不接的話,可能會忤逆圣意,來對時家不利。
然而時清給出的理是:“咱家樹敵那么多,也不在乎多這一兩個。”
虱子多了不怕咬。
“……”
時清想,左右在書中,新皇登基后,時家下場都悲慘。
如果說時鞠被罷官是跌落谷底,那朝堂上諸臣參她的言論,就是砸在她身上為她堆砌起墳墓的石頭。
哪怕就像現在,她考中探花入朝為官,背后就有不少人偷偷嚼舌根說她借了時鞠的關系。
時家越,越有人看不慣。
像她們母女這對御史,就應該跟縮頭烏龜一活著。
時清偏不!
“人啊,肯定要有點不如意。但不如意的那個,一定不是我。”
既然這些人一直跟時家過不去,時清就名正言順的奉旨,讓她們都過不下去!
她就喜歡那些人既看不慣她,又干不掉她的子。
若是能活的更久,登基的新皇,未必是書中那位。
下朝后,皇上在御書房召時清。
“時清啊,當真想了?”皇上端著茶盞跟她說的明明白白,“時愛卿應該告訴過你,這可不是一個差事。”
瞧這話說得。
時清問,“那臣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那怕是不,”皇上笑了下,“不過你若是有需要的,大可以跟朕說,朕盡量滿足你。”
時清也不客氣,直接要了隊御林軍。
怎么看怎么像是來硬的要抄家。
皇上沉默一瞬,還是放下茶盞,語重心長的跟她說,“時清啊,這些欠銀的人雖讓朕氣憤,但歹都是朝廷官員,抄家動武的話,終歸是不妥。”
不怪皇上擔心,就時清這脾氣,一言不合就讓御林軍進去搬東西抵債都有可能。
朝廷派出去的是討要欠銀的官員,不是奉旨搶劫的官員。
時清表示,“皇上放心,都是文人,臣怎么會用強呢。”
皇上剛松了氣,就聽時清繼續說,“除非是她們『逼』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