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心!”曹雪陽的聲音,再次從荊筱蕾的耳邊響起。
荊筱蕾點點頭,旋即躺在了ANIMUS的座艙內,緩緩閉上雙眸,雙手放在胸前。
隨著“叮”的一聲,荊筱蕾的耳邊突然出現(xiàn)無數(shù)的雜音,她感到一陣惡性,緊接著,無數(shù)的DNA代碼在她眼前此起彼伏.......
南北朝末期
紫塞邊關,東距蒼狼大漠,西褒茫山之險,自古馬賊刀客橫行。
互市,作為西域與中土的重要貿易點,歷來就不缺土匪鏢客以及賞金刀客。
提著腦袋賺錢,那絕不是開玩笑。
雖然,中原自從五胡亂華以來,戰(zhàn)事不斷,朝代更迭數(shù)不勝數(shù)。
然而,卻并不妨礙中土與西域的頻繁交流,商貿興旺。
早在三國時代,季漢丞相諸葛亮就把蜀錦賣到了遙遠的羅馬,對魏吳兩國,發(fā)動了經(jīng)濟戰(zhàn)……
而在紫塞邊關的互市,一場北周與突厥之間的暗戰(zhàn),正默默襲來.......
而荊楚薇的故事,也由此開始。
紫塞外城。
二娘客棧十里處的偏僻村道外。
時值三月,胡楊樹已經(jīng)開滿村道各處,美不勝收。
夕陽逝去,天空換上了夜色的帷幕。
一陣涼風徐徐吹來,無數(shù)白色的山茶花在風中搖曳。
歷來就有紫塞茶花,歷久彌珍的說法。
這種茶花從盛開至凋零,不過短短十日,轟轟烈烈而生,從從容容而去。
這種短暫而絢爛的宿命就好比的一邊關刀客的一生——易逝而精彩
相傳,當流星閃過,它的速度是一瞬!
那么,刀的速度呢?
月下,六名西域刀客打扮模樣的人,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一名女子。
月色清輝,七人就那么對峙著。
彼此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風沙吹得眾人衣角獵獵作響。
沙塵暴來襲的夜晚,驛道上早已空無一人。
刀客們吐出嘴角的沙子,將滿是老繭的手緩緩握住各自的刀柄,隨時準備出鞘殺人。
六人雖未拔刀,姿勢也像是邊關的牧民,看起來似乎并不具備高超的刀法。
但,女人知道,這六人——都是突厥汗國一等一的刀手。
他們的第一刀客—-乃是服侍于突厥可汗的刀法教師,又是可汗的情報頭子,監(jiān)視著紫塞邊軍的一切情報。
至于他們的彎刀刀法,來歷卻是大大的有名。
那是由錫柳古國一位終身未嘗敗績的刀客,所創(chuàng)之刀法為基礎。
再融合了前朝柔然武士們的搏殺之法為輔的強悍刀法。
名為:業(yè)海怖畏
當下,六名刀客離女子僅僅十步之隔,但散發(fā)出的凌厲殺氣卻牢牢鎖住了她的全身上下各處。
毫無疑問,只要女人敢有異動,他們可以瞬間將其斬殺。
女人輕輕吐了一口寒氣,吐出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似乎還帶點梔子花的冷香。
她頭戴藏青色兜帽,顏色與旁人微微有些不同,身著黑色長袍,胸前領口和前襟繡著螭吻,女子的身形,十分小巧可人,我見猶憐。
就在這時,女子露出了袖口那一截白生生的小手腕,輕輕放下了大兜帽,露出一張清水芙蓉,明艷萬端的粉臉。
但,那看似并不在意的表情下,眼角的余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些突厥刀客們握住刀柄的右手。
“你們,每人留下一只右手,一對招子,一根舌頭,這事就罷了。”女子聲音很冰,猶如籠罩著一層冰冷的霧。
此言一出,刀客們剎間怒目——這女人怕不
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這里地處邊關,官府的掌控力極弱,可以說是真正的法外之地,每天上演著殺與被殺。
就是現(xiàn)在,他們宰了這個女人,恐怕也無人知曉。
可即便知曉,又能奈他們何?那群只會吃喝玩樂欺負老百姓的捕快又能干啥?
至于靠賞金生活的捉刀人么——對不起,沒有官府特殊的賞金,他們才懶得管這些閑事
其中一名相貌丑陋的突厥刀客眉頭狠狠皺起,一雙血紅色的眼珠閃著兇光對眾人道:“弟兄們,把她的手腳筋挑了,賣到西域最臟的窯子里去,記住,別弄花了臉蛋。”
話音剛落,五名刀客已經(jīng)原地不見,無聲地展開了攻擊。
五把刀,五條身影,五個方向,卻有七種殺法,為何?
因為有兩人用的是雙刀。
第一人封住前路,
第二人俯掠殺來,
第三人從天而降,
第四人從右至左,雙刀夾擊。
第五人夾擊身后,左手從上而下,右手從左至又。
可女人只有一人一刺,
能斬殺其一,也絕不能斬其四。
能抵擋其二,也斷不能擋其三。
眼看刀鋒已至;突然,女人俏臉一冷,周圍的溫度驟降,彌漫起了殺氣:“葬送!”
那相貌丑陋的刀客聞言一驚;但,在這震驚的一瞬間,女人也動了。只見她,拔出腰間短刀,閃身,斬擊——“嗤”的一聲,刀刃劃開了軀體,撕裂了肌肉,絞碎了心臟。
那空中襲殺而來的刀客,被瞬間斬為兩截,一腔熱血和著臟器,從其兩半的身軀內掉出。
余下四人愕然,頓了一下,但手中的彎刀還是向女人揮去。
風,只有吹過方知寒。雪,只有撫過才知冷。
而刀,只有那交手的一剎間才方知差距。
刀未到,殺氣已至。
只見,那夾擊身后的刀客已經(jīng)次到,這一刀取自業(yè)海怖畏的大絕——-回龍逆斬
這一刀,仿佛連月光也黯淡了下來,浮云遮掩,天地肅殺,刀隨影動。
看來,在這一招上,這名突厥刀客的確下了苦功。
這一刀,沒二十年的火候,絕對使不出來。
可以說是無人能避,無人能躲,真正的一擊必殺!一刀皆斬,業(yè)海怖畏,刀海浮沉。
女人緩緩閉上了眼睛,心感刀身軌跡。
突然,嬌小的身影微微側身前傾,無名指和小指同時捏住刀顎柄末,后發(fā)先至,狠狠斬在對方的彎刀上。
“叮”的一聲金鐵交擊,第二名刀客竟然被連人帶刀給直接削斷,半個腦袋直飛上天,白色的腦漿和著濃稠的血液,從后腦噴涌而出。
女人的短刀,一經(jīng)揮出,當真是一往無前,一擊必殺,毫不猶豫。
畢竟,高手對決,生死往往就在一瞬之間。
“咣”的一聲,第二名刀手倒下。剎時,剩余三名突厥刀客慌忙停止進攻,向后退去。不過,女人顯然不會由得他們重擺架勢。
倏忽之間,嬌小的身軀已完全消失不見。緊接著,黑夜中發(fā)出一聲銳響,伴隨著三聲倒地聲,一切再次歸于平靜。
所有的動作都是一瞬間完成,快得那么不真實。
一剎之間,天地間,只剩下女子和那名相貌丑陋的突厥頭目。
頭目那隆起的高額頭,流出了細細的冷汗,連身體也止不住在微微顫抖著。
沒辦法,剛才的女人,宛若殺神,那令人瞠目結舌的刀法,橫亙如宇宙星辰般的巨大差距,簡直叫他絕望。
很明顯,突厥頭目絕非其敵。
這樣下
去,自己的結局恐怕和部下一樣。
死!
突厥頭目的目光迅速環(huán)視左右,在確定沒其他人在場之后。
突然,他扔掉了隨身攜帶的彎刀,從獸皮袍子里摸出一個銅制針筒,輕輕瞄準女子。
女人微微皺眉,一言不發(fā)。
她知道,這個針筒,乃是蜀中“神機門”量產(chǎn)的大殺器——暴雨梨花筒
看似竹筒,實則筒內帶裝有一只鋼盒,盒蓋上有許多小孔,使用時按動機關,四十一枚帶毒鋼針便會從小孔中激射而出,讓人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二人四目相對。
突厥頭目意味深長地說道:“小蹄子,刀法了得又如何?躲得過你們中原人自己制作的暴雨梨花針么?”
看著對方緩緩扣下的扳機,不用說,等待著女人的將是死亡。
突厥頭目的丑惡嘴臉在煙霧中忽隱忽現(xiàn),活像一只冥府來的跳梁小鬼.....
南北朝末期,暗器早已被廣泛運用。這種由“神機門”能工巧匠制作的暗器,其更短的訓練周期,更強的殺傷能力,不久后迅速風靡整個江湖。
而且,隨著神機門的改良發(fā)展,針孔的研發(fā)推進,射程也在不斷提升,威力也在進一步增強,到了楊霆風時代,梨花針甚至可以發(fā)射九九八十一枚鋼針,且能快速換彈填裝,這是后話不表。
在機樞暗器逐漸取代刀客手中單刀的時候,邊關刀客流傳下來的對決傳統(tǒng),是顯得如此過時。
暗器是江湖前進的標志,在蠻橫霸道,一瞬間可發(fā)射四十一枚鋼針的暴雨梨花筒面前,刀這種武器是如此脆弱,如此不敵。
如同風中殘燭。
時代無情的拋棄了刀,屬于刀客們的時代結束了,刀手之間的對決,走向了新的路程。
冷兵器的迅速發(fā)展,令邊關的刀客精神消亡。
但是,沒有任何人有力量能停止這歷史的車輪。
這是人類文明發(fā)展必然的宿命。
即使像女人這樣的高手,冷兵器時代的最高戰(zhàn)力,邊關的頂尖刀客,面對暴雨梨花針,也只能是一個活靶子而已。
或許再過幾百年,當宋朝隆興元年發(fā)明的火石炮,以及元代至正十一年鑄造的火銃問世——屬于刀客的時代將會徹底終結,成為歷史長河中的一粒塵埃。
眼下,女人冷冷地盯著頭目。
當黑云散去,月色再次露頭。
女人冷睨雙眼,清秀的臉龐不知為何閃著一絲冷光,只聽她默念道:“鼻子鼻子,眼睛.......額頭!”
突然,女人猛然將刀尖挾在兩指之間,如弓手一般凝然佇立。
那是所有一切刀法流派中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怪架勢。
“——啊!”頭目一聲驚叫出來。
就在這時,從女人的手中,飛出一條白練,頭目未及反應,便被削掉了整塊頭皮,正是女子手中的那柄短刀。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暴雨梨花筒也響了。
剎間,巨大的聲音,洞穿了天地,一只受驚的隼鳥撲扇著翅膀躥向了天空。
在這電光石火間,只聽“噗噗噗”的一聲聲沉悶碰撞聲,一枚枚銀色的藍芒飛至女人面前,卻陡然消失了。
而女人的披風長袍上,則嵌滿了無數(shù)的鋼孔。
突厥頭目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女人隨手一甩披風長袍,將披風上的鋼針紛紛抖落,重新系上袍子,冷冷道:“無他,唯手熟爾。”
“原來你......你是......”突厥頭目兩眼一白,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能起來。
女人重新穿上了袍子,戴上了兜帽,冷道:“夜不收,荊楚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