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凱瑞毫不見外的給蘇云陽講起了他這半年里的經歷。
    “蘇哥，你還記得多寶齋的老劉嗎？”蔣凱瑞憤憤不平的說道：“那老家伙實在不是個東西，我怎么說也是個老主顧了，前幾天他賣給我一個清代的瓷器，我看著不錯就拿下了，結果回去給我爸一看，他嗎的，民國的！”
    “你連清代和民國都能看岔了？”蘇云陽挑了挑眉毛。
    他雖然對古董不算精通，但是瓷器這種東西，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特征，但凡有一處不對那就是有問題。
    而清代瓷器和民國瓷器，就像是梅花鹿和長頸鹿一樣，差別一目了然。
    “我那時候不是著急入手嗎？等我知道是贗品的時候才回過神來，我這是被人坑了。”
    蔣凱瑞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還不等他說話，一旁帶著紅袖標的大媽就把他攔住了。
    “隨地吐痰罰款50，小伙子看著斯斯文文的，怎么這么沒素質呢。”
    蘇云陽強忍著笑意，看著蔣凱瑞悻悻然交過罰款，才問道：“怎么被坑的，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
    蔣凱瑞一臉晦氣，道：“那件瓷器是民國仿清代民窯的，其實我要是仔細看，也能看出毛病來，可關鍵是當時那老劉剛把東西拿出來，我還沒多看兩眼，就有人上門也看中了那件瓷器。”
    “合著你這兩年在廟街白混了，這么明顯的托你看不出來？”蘇云陽不用聽都知道之后發生了什么。
    無非是原本東西就對蔣凱瑞的胃口，一見到有人跟他爭搶，就連忙付錢把東西買下。
    甚至于，可能他和托還哄抬物價，平白無故被黑了不少也說不定。
    這種手段在廟街都屬于最常見的手段了，甚至于坑外人的時候，請的托可能就是隔壁商鋪的人，代價甚至可以小到塞兩包煙完事。
    但手段簡單，卻屢試不爽。
    “我那也是一時情急。”蔣凱瑞羞愧的低下了頭，顯然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不過很快，蔣凱瑞就將心態調整回來了，那件瓷器他也就虧了兩三萬，雖然心疼，但還不至于傷筋動骨。
    “蘇哥，也是趕巧碰到了你，等會陪老弟我走一趟吧？”蔣凱瑞訕笑著說道。
    “怎么，今天又約了生意？”蘇云陽挑著眉調笑著，約了生意這種話，一般是對行家說的。
    蔣凱瑞卻不明白這些，只是點頭道：“前幾天廟街里面開了家新鋪子，我看中了一件瓷器，但是當時身上錢沒帶夠，只能和那老板約定今天來取貨。”
    “又是瓷器？你吃虧還沒吃夠啊？”
    “我這是吃一塹長一智，也幸好家里有點家底給我折騰。”
    蘇云陽今天出門也是漫無目的，碰到了熟人老弟，便順了他的意思，跟他一起走一趟。
    兩人在廟街邊走邊聊，沒過多久，蔣凱瑞就在一家剛剛開張的古玩鋪子前停下了腳步。
    “蘇哥，就是這了。”
    蘇云陽點點頭，看了一眼這鋪子的門面，中規中矩，沒什么特色，但也沒什么毛病。
    “古月齋，這名字起的倒是不錯。”蘇云陽說道。
    “聽說這里的祝掌柜以前是在京城做古玩生意的，這兩年那邊行情不好，就來了咱們蘇海了。”蔣凱瑞一邊說著，一邊帶著蘇云陽進入了古月齋。
    古月齋的鋪面不大，蘇云陽粗略掃了一眼，估摸著大概也就三四十平的樣子。
    鋪面的兩邊擺著兩個大大的木制置物架，架子上面零零散散的擺放著不少玩意。
    有瓷器、玉雕，還有些稀奇古怪的小擺件，看起來倒是都有些年代感。
    就在蘇云陽四處打量的時候，鋪面里一直坐著看書的那位中年人起身迎了過來。
    “蔣先生來了。”
    “祝掌柜，把前幾天那件瓷器拿出來吧，我今天再看看，要是沒問題我就付錢帶走了。”蔣凱瑞大刺刺的坐下，一副不差錢的模樣。
    這幅做派看的蘇云陽微微皺眉，來逛古玩擺出一副大款的樣子，真是活該被坑。
    “好嘞，蔣先生請稍等。”祝掌柜笑著應了一聲，小跑著去了后堂。
    幾分鐘之后，祝掌柜手里捧著個精致的盒子，來到了蔣凱瑞面前，將盒子放下。
    這一次，蔣凱瑞卻沒動，而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關他的事的模樣，說道：“蘇哥，你來看看吧。”
    蘇云陽心中暗笑，蔣凱瑞這樣子，明顯是在給祝掌柜暗示，他這次是帶著識貨的人來的。
    這種情況下，一旦東西有問題，祝掌柜很可能就會在慌亂之下露出馬腳。
    這種手段還是蘇云陽教給蔣凱瑞的，只是希望蔣凱瑞能少被坑點，卻沒想到自己今天卻還要陪著他演一場戲。
    不過蘇云陽也很久沒看過古董了，見獵心喜，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將里面的瓷器捧了出來。
    當看到這瓷器的第一眼，蘇云陽心中就微微一驚。
    “官窯梅瓶？”
    “小兄弟好眼力。”祝掌柜夸獎了一句，默認了蘇云陽的話。
    蘇云陽深吸一口氣，倒不是緊張，而是清代的官窯瓷器，實在是有些珍貴了。
    而且他手中這件梅瓶的品相極好，沒有任何破損之處，看瓶底的款，還是乾隆年制。
    這瓶子要是真品，上拍之后，起拍價都得在八位數以上。
    只是...廟街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清代的官窯瓷器不是沒出過，但那是幾年才能碰得到一次的事情。
    不僅如此，無論哪家想要出手這種東西，都是暗中聯系有實力的買家，根本不會輕示與人。
    按照蘇云陽過往的經驗來看，交易這種好東西，祝掌柜和蔣凱瑞的樣子，似乎看起來還是太草率了些。
    “這件事有蹊蹺。”蘇云陽微微低頭，輕生對蔣凱瑞問道：“小蔣你告訴我，你先前與祝掌柜議定了什么價錢？”
    “蘇哥，這東西對不對？”蔣凱瑞卻反問道。
    蘇云陽沉住氣，細細的又端詳了手中的梅瓶半天，將清乾隆官窯的特征一一與之對應。
    無論是任何一個方面，蘇云陽都在手中的瓶子上找不到半點疑點。
    蘇云陽對著蔣凱瑞微微點頭。
    見此，蔣凱瑞頓時眼睛一亮，同時壓低聲音，回答了蘇云陽之前的問題。
    “兩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