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動作很幼稚,但她受到驚嚇的心,總算是舒坦了些。
緊接著,她便挪著步子,慢慢慢慢向床邊靠近。
快到床邊時,她小聲喚道:“爺,起床更衣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靜。
之所提前打聲招呼,主要是知道四爺很謹慎,床邊都配著寶劍的。
要是咋咋呼呼就上前,指不定得挨刀子。
沒有得到回應的她,直接在床邊坐下。
只見男人平躺著。
他的睡姿,可以用筆挺來形容。
就像是受過訓練的軍人,不管何時何地,都對自己有嚴格的要求,姿勢筆挺。
俊朗的側(cè)臉輪廓分明,頗具陽剛氣息。
這么個男人,就是睡著,都透著一股子冷。
仿佛隨時都處于戒備狀態(tài),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在若音看得愣神時,下一秒,男人就睜開了神秘而深邃的眸子。
“你怎么來了?”低沉而黯啞的聲音,透著晨起時的慵懶味道。
“郭氏見紅了?!彼_門見山。
語音剛落,四爺閉眼安靜了幾秒,就坐起身子,淡淡道:“伺候爺更衣?!?br/>
若音便起身,伺候他更衣洗漱。
期間,四爺把蘇培盛叫了進來,“拿著爺?shù)难疲m里頭叫兩個太醫(yī)來?!?br/>
“嗻!”蘇培盛應了后,就趕緊出去了。
一炷香后,若音和四爺,一同抵達了郭氏的院子。
一進屋,屋子里就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兩人沒進郭氏的里間,只是在外邊的圈椅坐下,等待太醫(yī)的到來。
李氏幾個,則站在里間陪著郭氏。
半個時辰后,兩個中年太醫(yī),就到了郭氏的院子。
他們朝四爺和若音拱手行禮后,就跟著奴才進了里間。
片刻后,若音能聽見郭氏和太醫(yī)的對話。
由于郭氏的屋里較小,里間和外間,只隔了道鏤空的屏風,所以聽的很清楚。
“郭姑娘,你這脈象有些異常,你確定之前是有孕過嗎?”一名太醫(yī)在問話。
只聽郭氏哽咽回道:“當然了,一個月前,府里的大夫就給我把過脈,說我有了身孕,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的脈象很平常,并無任何異常,不像是小產(chǎn)的樣子?!狈炊袷莵碓率碌臉幼?,但這是皇室的人,他們也不敢亂下定論,只得問:“那之前給你把過喜脈的大夫在哪,能叫他出來跟我們說一下當時的脈象嗎?”
“喜脈就是喜脈,哪里有那么多廢話。”郭氏有些惱怒成羞地道:“況且,上次給我診脈的大夫,已經(jīng)死了。”
其實,她早就來月事了。
但昨兒個才去的正院,所以才打算說出來。
她知道,要是見紅當天診脈,肯定能查出異常。
但她這一連好幾天過去,就是太醫(yī)也查不出情況了。
兩個太醫(yī)被郭氏惡劣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尷尬。
這還沒完,郭氏直接道:“反正我昨兒在正院請安時,喝了福晉院里的茶,污了口,回來肚子就很痛,夜里就見紅了?!?br/>
此話一出,屋里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太醫(yī)更是裝聽不見,好好的過來看病,居然聽了這么一檔子家丑。
皇家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可不好,會掉腦袋的!
“郭妹妹這樣說,我可真冤,昨兒個,姐妹們都上我院子喝茶請安,我還賞了你一對金鐲子,怎么可能陷害你。況且,我怎么可能在我的院子對你下手,這不剛好落人口實嗎?”若音氣急敗壞地說。
面上被冤枉的神情不要太明顯。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得。
這時,邊上的宋氏開口道:“四爺,福晉,奴才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br/>
四爺沒說話,只是面上陰沉的可怖。
“說吧?!比粢魷柿?。
“是這樣的,奴才曾經(jīng)聽說過,有種叫做無子水的藥水,只要女人喝了,就會制造出一種假孕的現(xiàn)象,最終又會來月事,像是小產(chǎn)?!彼问系?。
聞言,若音心中一驚。
她知道宋氏是個懂分寸的,卻不曾想,宋氏如此懂分寸。
簡直為她撕郭氏起到了神助攻的作用。
這個女人,也不是多傻,為什么就保不住自個的孩子呢?
宋氏的話,就像是一個炸彈,炸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里。
不管是知情的,還是不知情的,個個都面露驚訝之色。
床+上的郭氏,更是趕緊否認:“我可不知道什么無子水?!?br/>
這話聽起來,倒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而太醫(yī)雖然沒有把出奇怪的脈象,但也有所懷疑過。
只是他們不好把懷疑直接說出來,萬一不是呢?
現(xiàn)在居然有人開了頭,太醫(yī)便開口朝四爺?shù)溃骸八臓敚胃窀裾f的也不無道理,實不相瞞,剛剛臣也有往這方面想過,但郭姑娘脈象平常,臣也不好冤枉人?!?br/>
“怎么可能,你們一個個的,不要在這里血口噴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無子水,不信你們大可以搜我的院子?。 惫系讱馐愕氐馈?br/>
“切,誰知道你有沒有把證據(jù)毀滅了,所以才嚷嚷著讓人搜?!崩钍系馈?br/>
若音則道:“既然郭妹妹如此肯定,那就搜唄?!?br/>
蘇培盛瞥了四爺一眼,見四爺沒說話,也沒抵觸,算是默認了。
便帶著侍衛(wèi),在郭氏院子里搜。
郭氏本來還很有底氣的,這會聽見若音發(fā)話,她卻沒來由的心虛。
上回的麝香香囊也是,明明她都不知道,可就是在她院子里搜出來了。
片刻后,一道聲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安靜。
“我找到了一小瓶,里面好像是水,但不知道是不是!”
郭氏抬頭看到那個白瓷瓶子,整個人都開始發(fā)抖。
眼里的驚恐之色毫不掩飾。
這個,不是她一直找不到的那一瓶嗎,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她轉(zhuǎn)頭看向若音,見若音正用挑釁的眼神看她。
郭氏當場便心跳如鼓,喘不過氣來。
原來,自作聰明的她,早就被別人操控著。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只見太醫(yī)便接過那白瓷瓶子,聞了聞,道:“嗯,無子水確實無色無味,但還得滴在紙上試試?!?br/>
然后,太醫(yī)把水滴在紙上,原本米白的宣紙,立馬發(fā)黑了一圈。
緊接著,太醫(yī)把發(fā)黑的紙,放在四爺跟前,解釋道:“四爺,剛剛從郭姑娘房里搜到的,確實是無子水,它無色無味,滴在紙上立馬就發(fā)黑了?!?br/>
太醫(yī)說著轉(zhuǎn)頭瞥了郭氏一眼。
眼里閃過一抹鄙夷。
這位侍妾膽子可真大,自個吃假孕藥,還栽贓給福晉。
四爺盯著那張發(fā)黑的紙,隨即厲聲問:“郭氏,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怎么可能,我明明扔掉了的?!惫舷仁青哉Z,放棄了狡辯,接著又惡狠狠瞪著若音,道:“是福晉,是她陷害我,在我的院子藏了一瓶?!?br/>
“郭氏,你休要事事都往我身上推,既然你自個都說扔掉了,說不定沒扔掉呢,反正這也代表,你確實藏了無子水!”若音咄咄逼人的反駁。
郭氏扯了扯唇,還想說什么。
“夠了?!彼臓攨柭暫戎?,然后用犀利的眸子,直直掃向郭氏。
仿佛他掃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罷了。
然后,他冷冷下令,道:“來人,把郭氏扔出去,喂狗!”
語音剛落,就有人上前架著郭氏。
郭氏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了,她瘋狂大小道:“福晉,你沒想到吧,上次是我跟德妃告狀,說你陷害宋氏,因為我知道德妃每天早上要吃京城外的狗不理包子,便在那兒守著,讓德妃身邊的奴才幫我進宮帶話?!?br/>
“而你的假孕藥也是我弄的,你也是假孕,卻假裝小產(chǎn),想害死我,你以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論心狠手辣,你比我更狠!啊哈哈哈哈......”郭氏喪心病狂地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來。
為的就是不讓若音好過。
哪怕只是在四爺和若音之間留下一絲絲隔閡,她都心滿意足了。
此話一出,有人半信半疑,畢竟郭氏癲狂的樣子。
實在太像臨死前也要亂咬一口的瘋子。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可郭氏么,屬于人之將死,其言也惡!
太醫(yī)把事情解決后,看著四爺陰沉的臉,賞錢都不敢領,就趕緊回宮了。
然后,李氏和奴才們,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都出去了。
一時間,屋里就剩若音和四爺了。
男人幾個跨步走到女人跟前,大掌直接扣著女人的下巴,冰冷的眸子仿佛要洞穿她。
周圍的空氣,靜悄悄的,驚人的安靜。
似乎連空氣都讓人窒息到心跳停止。
“爺給你一次機會,你是假孕還是小產(chǎn)?”他直問。
若音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邊角,傷神地垂下頭,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神。
“爺,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假孕,如果我想假孕,早就那樣做了,又何必等到今天,而且爺又時常宿在我這兒,我用得著假孕么?”
四爺看穿女人在逃避他的眼神。
大掌直接從女人的下巴,慢慢移到了修長的天鵝頸,直接大力扣住。
迫使她正面迎視他。
冰冷的眸子在她精致的臉蛋掃過,直勾勾對上那雙美眸,似乎要看穿她的心。
“所以呢?”男人轉(zhuǎn)頭,大力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往上托舉,“你還是沒有說實話!”
若音覺得此時的四爺很可怖。
可怖到仿佛從來都沒認識過他。
她的雙腳漸漸與地面脫離,成了懸空狀態(tài)。
仿佛那個陪她坐了一個月小月子的男人不是他。
只有面前冷酷殘忍的男人,才是真實的他。
她的臉蛋漲得通紅,脖子上因血液不順暢,青筋開始突起。
“咳咳......”她的嗓子難受得要命,似乎快到斷了,要窒息了。
若音抬起雙手,奮力去抓對方的手臂,反抗著。
可她不過是個普通女人,哪里是四爺?shù)膶κ帧?br/>
他可是打小就在紫禁城里學武的。
這時,原本來悶不吭聲的柳嬤嬤,一頭撲到四爺腳下,哭求道:“主子爺,求求您放過福晉吧,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滾!”男人一腳踹開柳嬤嬤,濃眉不悅地蹙起。
他慢悠悠地盯著女人那張逐漸漲紅的漂亮臉蛋。
就像在打量一個對死亡充滿恐懼的小寵。
他的面上一直保留著一種怪異的笑。
那是種很牽強的笑,緊繃繃的,一看就是心氣不順的冷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女人淚眼汪汪的無辜眸子時,猛然松開她。
“爺說過,最討厭別人騙我,尤其是女人?!闭f完,他拂袖轉(zhuǎn)身,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若音被他突如其來的松開,整個身子跌坐在地,大口的喘著氣。
好在柳嬤嬤和巧風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扶住了。
看著男人毅然決然的冷漠背影,她朝著他的背影大喊道:“那爺呢,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要騙你,你有讓我了解過你,你又了解過我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