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怎么到這里的?有人送我回來的嗎?”洛恒扶著腦袋說著,再由洛思潔攙扶著從會館給他們安排的房間床上站起,緩步走向一旁的木制座椅之上坐下。
“是皇宮的管理周興周管理托人把您送過來的。您再怎么樣也得愛護自己的身體,怎么會喝這么多?要是您身體除了問題,三天之后的龍慶我們洛家也沒辦法正常開展行動了。”洛思潔嘟囔道。
“怎么會呢?一場宴會而已。”洛恒苦笑道。
說實話,直到清醒了一會兒時間,他的腦袋依舊殘留著一些昏迷的感覺,以及一種揮之不去的疼痛。
昨晚的夢境,他確實搞不清楚究竟是因為醉酒的原因而產生的幻覺,還是這確實真實的夢境使得他陷入了昏迷。
不過昨天看到的所謂“冥界”和早已死去的靈虛,還有他們之間奇怪的對話,洛恒倒是記得清楚,一點關鍵的信息也沒有丟失。
畢竟即使是在真實的夢境之中,如若出現你感覺十分重要的信息,自然在夢醒之后也并不會被忘卻。
“父親,我幫你按摩一下吧,這樣會好得快點。”
洛思潔說著,將雙手的袖子向上擼起,伸出雙手,放置在洛恒的大腦兩側,為他輕柔地揉搓著太陽穴部位,以緩解醉酒之后的不適感受。
“怎么,今天有點不像你啊。如若不是為了什么任務的話,你倒是表現得和洛七那些男子一樣,今天想真正做個女孩了嗎?哈哈。”洛恒開玩笑地說著。
不過洛思潔倒是并沒有接過話語去說些什么,只是繼續保持著輕柔地按摩。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洛思潔按摩的手法得當,洛恒早晨起床之時感受到的那股刺痛、眩暈還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略微窒息感受,竟然在女兒的按摩之下漸漸消散。
這種感覺,仿佛是起先置身于一片灰蒙蒙的大霧天氣之中,周邊又時不時地侵入壓抑的黑暗,而后被一股輕柔的陽光撥開了迷霧與暗淡,重新見到了草原、湖泊與山脈一般。
但即便是暫時處于舒適與緩和之中,洛恒依舊沒有忘卻即將到來的危機。危險之中暗藏著機遇,其實本身就是萬事萬物的準則,只不過在他看來,任何貴族都能十分清楚龍慶開啟龍族大門的危險,也知道即便是掌控了龍族的力量,也必將會給大陸帶來至少未來的隱性災難。
但皇帝和他身邊的貴族卻籌備了至少十年,加之到今日各方策劃的完畢,足以表明任何參與一方都不是一時的興起。
這樣明顯的危機,小皇帝竟然看不透,或者是小皇帝看透了,在權衡利弊之后,依然還是選擇了進行下去。
洛恒柔和的思考之間,洛思潔卻突然停下了按摩的手,兩步走到洛恒面前,再也無法掩飾住內心瀕臨崩潰的情緒:“父親,您說,我們還能把葉古救出來嗎?”
“葉古?他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洛恒雖然嘴上不確定地問著,但內心同樣與洛思潔一道有著一種傷感。
但他是這個帝國的丞相,他并不能將任何類似的危險情感帶入到日常帝國事務的處理和面見皇帝之中。
同情叛徒,是這個以軍事為主題的龐大帝國的禁忌。
“知道了。”說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洛思潔已經無法控制眼眶之中的淚水,徑直哭了出來。
“唉,這是他的宿命。”洛恒安慰著,將洛思潔抱入懷中,任由她的情緒宣泄。
過了將近一分鐘,洛思潔的情緒才漸漸從崩潰走向緩和。身為人類,或者說是人類女性來說,或許只有真實情感的流露,才能略微舒緩內心的不安與焦慮之情吧。
“我們還有機會救他嗎?難道這就是他看到《龍籍》之后應該得到的下場嗎?”洛思潔抬頭問道。
剛才的哭泣,已經將她的面容打濕,也同樣把她那本來整齊的秀發,弄得有些雜亂。
“即使他是有能力阻止龍慶之人,我們也來不及營救他了。只有三天時間就到最后的龍慶,而那些帝國軍隊,早已在帝都內部等候。據我所知,皇帝這次要為龍族貢獻兩個祭品,以保證龍慶能夠正常的進行。你想,擁有龍晶并與龍族接觸的少年,又不與帝國合作,就算他并沒有任何過錯,陛下也并不會選擇放過他。更何況是直接刺殺這樣的罪行,陛下想必根本就不會打算寬恕。”
“陛下不是信任上主之人嗎?應該給予懺悔的機會。”洛思潔失神間竟然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這不是笑話嗎?上主也并未曾徹底寬恕魔鬼,更何況是對于一件比起魔鬼來說更加嚴厲的事情。”洛恒苦笑道,又輕柔地撫摸著洛思潔的頭發和后背。
像極了一個真實的父親。
“這樣的話,我們就只有眼睜睜地看著龍慶開展,龍族復現,最后為這個大陸帶來災難嗎?”洛思潔說著,從洛恒的懷中掙扎起身,站在他面前呆呆地望著他。
“并不是。”洛恒地回答倒是顯得非常的堅定。
“那還有什么辦法?父親,只要有辦法,女兒做什么都行!”洛思潔聽到這里,眼中突然放出了一絲光芒。
洛恒看得出來,那種光芒名叫希望。
在這個大陸的歷史和現實中,人們最缺少的便是希望。現在從自己的女兒眼中看到這個,他知道,他們和一切想要阻止龍慶之人就還沒有失敗。
“我們還有一個人,他能夠幫助我們做到我們該做的部分。”
“誰?”
“吳械!”洛恒說著,從木制座椅上起身,輕松地走到一旁的抽屜旁邊蹲下了身子。
帝國的官員會館依舊走得和皇帝一般的簡樸風格,即便是在丞相洛恒暫住的房間之中,和中等人家的陳設基本沒什么區別。
但抽屜中的一個物件,倒是洛恒自己帶來的,也因此在抽屜的小鎖處,他施加了一個禁忌。
這是一個屬于魔源力的禁忌,沒有洛恒本人的魔源力開啟的話,其中的重要物品將會被隱匿在另一個次元之中。
“木起于水,生生不息!”洛恒低聲念動著屬于他魔源力的咒語。
緩緩地,從他的雙手之間,分別傳出了一股綠色和藍色的清晰魔源力。
那小小的金色鎖子,像是一塊任由力量宰割的弱小大蟲一般,在兩股魔源力瞬時地穿行之間,徑直化為了一攤碎片。
洛思潔在一旁注視著魔源力與禁忌的交織變化,她猛然發現,那好似一把刺客所用的短刀般的魔源力,并不是直接將這塊金色小鎖切割開來,反而更像是將其所在的空間扭曲,破壞。
“就是這個了。”洛恒說著,將抽屜最底層深處的一個女式荷包,謹慎地放在了洛思潔的手中。
“這,這是什么?”回過神來的洛思潔拿著手中的并不顯得十分特殊的荷包,好奇地問道。
“你不用管這是什么,你只管將他帶給吳械。以我的身份,例行詢問一些空之軍隊的事務是我分內的事情。對了,將這份文件一并帶去,你應該懂得怎么做吧。”洛恒吩咐著,順便將桌上一份印有炎火帝國徽章和畫有飛艇圖案的紙張,交到了洛思潔手中。
“我,知道。”洛思潔點了點頭說著,將荷包放入了炎服上衣中一處口袋之中,而那份文件,被他拿在手里,以備隨時向他人展示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現在是六點,嗯,十五分。你記住,現在就去吳械那邊,但從他那回來之后,無論去哪里都別會這里。最早也要晚上七點回來。明白嗎?如果我們想阻止龍慶之后的災難,或者做到救援葉古,你就得按照父親我的安排行事,這樣我們才有那么一點可能的機會。”洛恒告誡道。
“是的,父親。”洛思潔說著,趕忙用一旁的手帕仔細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之后,徑直走出了洛恒的房間和整個官員會館的大門。
望著周圍簡單的陳設和洛思潔離開的背影,洛恒的腦中又恢復了之前那種略顯朦朧和刺痛的感受。
靈虛的那句話他始終無法忘卻,此刻卻又不停地在他的腦中回蕩:“所有接觸猩紅之人,都得死,我也一樣。”
“猩紅,除了罪惡,還代表著什么?”洛恒自言自語道,又努力地搖頭。
但他始終也想不到靈虛話語之外的解釋。
那些什么火焰、冰雪,光暗接觸等等,他始終不明白。或許帝國的魔源師能夠意識到分毫吧。
不過在這帝都之間,又怎么會有洛家熟悉的魔源師存在?
這種思考近乎要將洛恒帶入到一個漩渦之中,不知是因為昨晚的醉酒還是其他,他頓時感到自己所處的房間,不,是所處的整個世界都處于一種極致的搖晃之中。
咚,咚,咚!
急促厚重的敲門聲音,迅速打斷了洛恒的幻覺和思考,將他從迷幻之中拉回了現實之中。
“誰?”洛恒謹慎地問道,并未上前開門。
“老爺,我,洛無。洛七從南都偷偷過來了,又重要事情要對老爺回報,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見他。”門外的洛無用稚嫩的聲音喊著,并未輕易將房門打開。
“進來吧。”洛恒吩咐道。
吱呀-
洛無徑直開門進入房間,臉上的一種急促和焦急之感,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洛恒的面前。
“急事嗎?”洛恒問道,起身走到了洛無身邊,將房門順手關上。
“那些六芒星盾被關押的人說出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洛七帶著那些東西已經到這里了。他們還反復提到了兩個詞匯,洛七說這可能與龍慶有關,所以也聯系了之前我們合作的那部分林家之人,他們說大概中午也會派人前來。”洛無有些急促地說著。
“什么詞匯,和龍慶有關?”洛恒問著,內心泛起了一股不安。
洛無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將臉貼在了洛恒的耳邊,悄聲說道:“猩紅,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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