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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初戰(zhàn)江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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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幾十人身穿大晉軍服的漢子,撲向了對面同樣身穿晉軍服裝的同袍。
    而此刻,他們對面的那些青州軍士兵根本一點(diǎn)沒有防備,領(lǐng)頭的軍主甚至還在思考這隊(duì)狂瀾軍士兵這時來這里是要接防么?
    這些人動作極快,出手也十分狠辣,人還未至,手中的弓弩已經(jīng)射出,對面的青州軍士兵還來不及反應(yīng),在十幾步的距離下也來不及躲避,直接被射倒一片。
    而且更有人先將輜重營地前的幾盞氣死風(fēng)燈全部射滅,讓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那青州軍的隊(duì)主在第一時間就被擊殺,接著這些身穿軍服,只是在手腕不顯然處系有一方白色絲巾的漢子沖進(jìn)了青州軍士兵之中。
    黑暗之中,慘叫聲四起,刀劈、矛刺,鋒刃入骨,這些人本來就是被人專門訓(xùn)練出來用做暗殺的刺客,個人武功都極其高強(qiáng),最差的也都是大晉軍中隊(duì)主的水準(zhǔn),加上心狠手辣,相互之間更擅長這種小范圍的配合,雖然只有五十幾人,卻將數(shù)倍于己的青州軍殺的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而且,他們一開始就將四周燈火射滅,這種光線對于普通人來講本身就會心生惶恐,戰(zhàn)斗力更是減半。
    而他們卻是早就經(jīng)過這樣的訓(xùn)練,完全適應(yīng)這種條件。
    黑暗中,在他們沖過來后,青州軍只能看見一個個和自己身穿差不多軍服的漢子,混戰(zhàn)起來后更是敵我難分。這些青州軍的士兵下手就下意識的變得猶豫不決,生怕傷到自己人,而對方卻是根據(jù)手上所系絲巾判斷,只要沒有迎面就砍。根本不會有什么耽擱。
    如此情勢下,勝負(fù)立判,不過幾十息的時間,一隊(duì)百余人的青州軍士兵就已經(jīng)死傷殆盡,而這隊(duì)五十幾人的刺客不過是數(shù)人受傷,一人不曾折損。
    殺到后邊,這些刺客根本都不再動手,而剩余的青州軍士兵已經(jīng)自己陷入了瘋狂的狀態(tài),這時候讓他們看身邊哪一個人都是可疑的,都是可以隨時奪取自己性命的殺手。所以很多人其實(shí)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刀槍下。
    而這些刺客也不管躺滿了一地的尸體。直接沖進(jìn)了輜重營。
    一入輜重營地。面對四周排列整齊,串聯(lián)在一起的緇車,那帶隊(duì)的首領(lǐng)興奮的大叫:“兄弟們。動手,點(diǎn)火后立刻撤退!”
    這些漢子立刻從背后的包裹中掏出隨身準(zhǔn)備好的火油、硝石等縱火之物,準(zhǔn)備淋灑在緇車上。
    正這時,只聽得耳邊一陣東西掀起的聲音,接著是陣陣機(jī)簧之音。
    再抬頭,只見所有緇車都被掀開,而站起來的是一個個身穿軍裝的晉軍士兵,他們手中的連弩也在第一時間射出。
    數(shù)千只連弩,在十步內(nèi)射向五十人,就算這五十人全是王烈一般的高手也不可能躲避過去。五十人連反抗的機(jī)會都沒有,瞬間斃命!
    那群刺客的首領(lǐng)直到臨死都不明白,怎么眼看就要成功的破壞行動,就變成了一個自身被人屠戮的陷阱呢?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能回答他們這個問題,就像那些被他們殺死的青州軍士兵一樣,因果相報(bào),這些冤死的青州軍士兵中有多少人又何曾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同袍殺死呢?
    一干狂瀾軍士兵在這些假扮晉軍士兵的此刻身上仔細(xì)搜索后,就迅速收拾好殘局,將所有此刻的尸體全部運(yùn)走,至于青州軍士兵的尸體他們沒有動,只是將幾具距離輜車過近的尸體都抬到一邊,而他們則在那些空蕩蕩的輜車上澆上火油,然后點(diǎn)燃了火把扔在上邊。
    很快,熊熊火焰升騰而起,照耀得夜空如白晝一般。
    接著這一隊(duì)千余人的狂瀾軍士兵迅速隱進(jìn)了黑暗之中。
    而與此同時,軍營帳篷附近的明火終于被撲滅,但后邊輜重營的火光再次讓眾人忙亂起來。
    此刻,王烈頂盔戴甲,站在中軍帳前,滿臉怒氣沖沖,對著四周的人群不斷大喝:“這是怎么會事?這是怎么會事,是誰放的火!”
    一旁的令狐艾則不斷勸慰著他,而謝鯤、蘇良等人則繼續(xù)指揮救火。
    王烈對楊彥之喝道:“去把馮玉給我請來,他不是要我小心么,他怎么就知道今夜會有事?”
    很快,江都縣令馮玉來到王烈身邊,王烈對他吼道:“馮大人,你能解釋下這是怎么一回事情么?”
    馮玉依舊是一幅不卑不亢的模樣:“下官已經(jīng)提醒過大人,大人仍然不注意,那就不能怨下官了!”
    王烈氣道:“胡說八道,你怎么就知道有人要對我不利?而且你說的是有人要對我不軌,沒說他們會焚毀我的軍資!”
    馮玉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王烈:“明君,人皆稱你智謀過人,怎么如今卻如此糊涂?這毀你輜重、糧草,不就等于掐住你的脖子,讓你在江左無法施展手腳么?”
    說完看了一眼令狐艾和謝艾。
    令狐艾點(diǎn)點(diǎn)頭道:“主公,馮縣令所的有道理,看來是我們低估敵人了。”
    王烈聞言,無話可說,但臉色卻愈發(fā)的難看起來。
    這時,一個身穿純黑色軍裝、黑巾裹頭的士兵跑了過來,正是一名狂瀾禁衛(wèi)。
    那狂瀾禁衛(wèi)一到王烈身邊,就附耳道:“大人,龐毅等人在半個時辰前進(jìn)了營地!”
    王烈一聽,不快道:“是誰允許他們進(jìn)來的,怎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
    那人忙道:“冉瞻大人請示了今夜主值的謝督軍,謝督軍允許的;剛剛大家都忙著救火,所以……”
    王烈擺擺手示意那狂瀾禁衛(wèi)下去,自言自語道:“龐毅來添什么亂。這次可真是丟盡了臉面!”
    一旁的馮玉不屑道:“大人,臉面很重要么?你明明知道其人狼子野心,卻還不小心,今夜之事您怨不得別人。”
    一旁的蘇良怒道:“大膽。你是什么身份,敢這么和我大哥說話!”
    王烈卻一把攔住蘇良,對馮玉一拱手道:“是烈無禮了,請先生教我!”
    馮玉猶豫了下,沉吟道:“現(xiàn)在將軍的輜重已經(jīng)被毀,玉身為江都令,一定會為將軍籌集一些,但大軍數(shù)萬,江都也沒有太多余糧,其余的還需要將軍自己過江后購買。不過江左糧草豐盛。應(yīng)該不是大問題;至于龐毅。將軍可先試探他幾句,若真是他所為,將軍切不可再心慈手軟。易早下手解決禍端。”
    王烈點(diǎn)點(diǎn)頭,又過了半個時辰,輜重營內(nèi)的大火也已經(jīng)被完全撲滅,青州曹嶷手下大將徐邈一臉懊惱的的帶著幾個手下走來,一見王烈就拜倒道:“大人,我那些守衛(wèi)輜重營的手下都被人殺死,輜重也被毀了,請大人責(zé)罰!”
    王烈忙扶起徐邈道:“這件事情不怨將軍,此事我自有計(jì)較,將軍請起。”
    正說著。那邊龐毅和幾百個江都水軍,灰頭土臉的也走了過來,但他剛走到距離中軍大帳百步外就被人攔下,然后龐毅和幾個軍官被帶到了王烈身前。
    王烈一見龐毅,就冷笑道:“龐將軍辛苦了,難得你這么有心,夜深了也不休息,卻還來我這里幫我滅火。”
    龐毅一聽,似乎沒聽出王烈話里有話,卻是滿臉諂媚笑意:“這個是下官應(yīng)該做的,小人一見火起,就帶了五百軍卒趕來,總算及時,呵呵。”
    王烈聞言,卻忽然喝道:“很及時么!可是我軍的輜重全部被毀了!”
    龐毅一愣,片刻道:“這個……這個下官也無能為力啊!”
    王烈見他這樣,臉色更加不快,對比馮玉主動說替自己籌措一些軍資的表現(xiàn),眼前這個龐毅簡直越看越可惡,那張油膩沾滿了煙灰的臉上也叫人看著作嘔。
    但龐毅的話里并沒有什么漏洞,王烈也不是那種因?yàn)閭€人喜惡就會無端殺人的人,此刻面色上有些猶豫起來,意興闌珊下似乎就要揮手讓龐毅退下。
    馮玉一見,眉頭一皺,忽然道:“龐將軍,你說你是看火起來此,那么你是何時趕到營門的呢?”
    龐毅這才看見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馮玉,龐毅一直很討厭這個說話又臭又硬的縣令,此刻沒好氣道:“忙著救火,不曾細(xì)看。”
    馮玉卻不屑道:“龐將軍怕是不敢細(xì)看吧!”
    龐毅一聽,怒道:“馮壞水,你這是什么意思?”
    被龐毅叫罵,馮玉也不生氣,不屑道:“你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龐毅氣得臉色通紅,一把抽出腰刀道:“馮玉小兒,你一再辱我,是想死么!”
    馮玉道:“怎么,說不過就想殺人滅口么?”
    一旁的王烈怒道:“龐毅,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拔刀!”
    說完,猛的抽出耳鑄公劍,一劍劈下,龐毅都來不及反應(yīng),手中的環(huán)首刀已經(jīng)齊根斷為兩截。
    龐毅臉色煞白,扔掉斷刃,喃喃道:“大人……您誤會了,我不是對你……不是對你……”
    那邊馮玉卻道:“大人,欲辨真假很簡單,一是您找來今日當(dāng)值的將軍,問問這龐毅是何時到軍營,而軍營內(nèi)又是何時火起的。”
    然后又轉(zhuǎn)向徐邈道:“許將軍,你也可以帶人去驗(yàn)下您收下尸體上的傷口,對比下龐將軍所帶人馬的兵器,自然會有結(jié)果。”
    王烈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道:“馮大人言之有理,彥之,你把冉瞻將軍給我喚來;蘇良,你陪徐邈大人去后營一趟,把傷口給我驗(yàn)的明明白白,我們不能冤枉好人,當(dāng)年也不能放過奸佞!”
    說完,狠狠瞪了一眼龐毅,龐毅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那邊蘇良直接讓龐毅叫來十幾個手下,把他們的兵器收繳起來,帶去驗(yàn)傷口。
    龐毅不敢違抗,只是在那里暗自喟嘆。
    很快,冉瞻來到。一聽王烈的問題,申請古怪的看了一眼龐毅:“龐將軍什么時候來的?嗯,這么一說我還真有些印象,因?yàn)楫?dāng)時是丑時剛過。即將換崗,火光起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也就是丑時一刻,龐將軍就帶人趕來了,本來我不想麻煩他們,但我看他們滅火的東西比較齊全,又如此熱心,就請示了值夜的謝督軍,這才放他們進(jìn)營參與滅火的。”
    王烈一聽,對龐毅冷聲道:“龐將軍。你如何解釋。如此深夜。爾等一刻內(nèi)就能穿戴整齊,帶上滅火工具來滅火,難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或者你一夜不睡,和手下拿這救火工具時刻準(zhǔn)備來我軍營救火?”
    龐毅一聽,臉色漲紅,他結(jié)巴道:“這……這是我……這是我一個手下,說這幾日干旱,天氣又熱,容易走水,又說將軍你們是出來乍到,可能會走火……他又知道我,知道我想巴結(jié)將軍。就建議我做好準(zhǔn)備。”
    馮玉在一旁不屑道:“你想巴結(jié)將軍到可以說的過去,可你為什么不提前來提醒王將軍?而非等火起來救火呢?如此行為,豈不是很可惡?再者你說是你手下提醒你,那敢問是哪個手下?”
    龐毅一聽,也顧不上再辯解其他,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對遠(yuǎn)處自己的手下喊道:“李珣,李珣你給我出來!”
    但喊了半天,也沒人答應(yīng),片刻才有一個手下出列道:“大人,李珣不知道哪里去了……”
    王烈一聽,冷笑道:“龐將軍,你不要演戲了!”
    龐毅臉色此刻已經(jīng)由通紅變得蒼白,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已經(jīng)墜入了一個自己無法掙脫的漩渦里,口干舌燥下竟然不知道再如何分解才好。
    正這時,那邊徐邈和蘇良已經(jīng)折返回來,徐邈一見龐毅,就怒吼一聲抽出腰刀,想要沖上來斬殺龐毅。
    但他卻被蘇良一把拽住,徐邈掙扎幾下,卻根本動彈不得,只能望著龐毅破口大罵道:“賊子,你焉敢讓人殺我手下軍士!王將軍,就是這個混蛋做的,請將軍做主!”
    龐毅此刻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今夜的一切他都不能再辯解,就算他不怎么聰明,也知道這其中有些蹊蹺。
    那邊王烈沉著臉叫過蘇良,蘇良對王烈道:“已經(jīng)驗(yàn)過死去青州軍士的傷口,的確和龐毅他們的兵器吻合,主公請明察!”
    龐毅一聽,直接跌坐在地,片刻哀嚎道:“將軍,饒命啊,我是被人陷害的!”
    王烈咬牙道:“每個被抓到的賊子都是這么喊冤的!來人,立刻將龐毅和他的這些手下都給我收監(jiān)看管起來,還有,派兵圍住水軍軍營,嚴(yán)防他們作亂,有煽動奔走者殺無赦!等我過江后,我?guī)纤麄冇H自去王處仲大將軍那里問個明白,我到要問問他是怎么教育手下的!”
    然后又回頭對馮玉拱手道:“這件事多虧了馮大人!”
    馮玉忙道:“大人客氣,能幫助大人鋤奸,是下官應(yīng)該做的,既然此間事了,那下官就告辭了,明日也好為大人的兵馬籌集些糧草。”
    王烈點(diǎn)頭道:“嗯,蘇良,你親自護(hù)送馮大人回去,對了,明日烈希望大人能與我一起過江,一起去建康見過王處仲將軍,也算為此事做個見證,當(dāng)然馮大人這里我會替你向上峰解釋的,你看如何?”
    馮玉猶豫了下,見王烈目光誠懇,點(diǎn)頭道:“好吧,那馮某卻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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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jīng)過一夜的折騰,到了天明時分,一切終于恢復(fù)了正常。
    而在水軍軍營外,王烈一夜未睡,卻依舊神采奕奕,這也算是穿越而來的一點(diǎn)好處,王烈的體力和精力都要好于一般人。
    但此刻王烈的神情卻十分嚴(yán)肅,一臉怒意的看著眼前沒精打采的江都縣水軍。
    這些水軍昨夜被一旁王烈大營內(nèi)的救火聲驚醒,接著自家將軍就帶著一幢親衛(wèi)去救火,結(jié)果火滅不久,自己這邊的軍營卻被數(shù)千狂瀾軍騎士包圍,并要求他們都回去睡覺,哪個亂動,直接斬殺。
    在狂瀾軍的霹靂手段下,沒有一人敢于反抗,然后到了早上,王烈又要求他們準(zhǔn)備船只,運(yùn)送狂瀾軍大軍過江,去對面的京口縣。
    這些人哪敢耽誤,可是這一早晨卻是事故不斷,先是幾艘艦船的船艙忽然漏水,接著是幾段桅桿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砍斷,總之忙活了一個時辰,竟然一艘船都沒有駛出碼頭。
    按照這種速度,莫說是今日度過長江,就算再等上幾日,怕也不能順利渡江。
    王烈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終于忍耐不住心頭怒火,叫人將一個領(lǐng)頭的校尉叫到身前。
    這校尉是龐毅手下的一個親信,昨夜負(fù)責(zé)看守營寨。
    龐毅和一干水軍將領(lǐng)被王烈收監(jiān)后,他就暫時替代了龐毅,指揮剩下的水軍。
    王烈一個二品將軍,又是侯爺,宣召他他豈不敢來。
    一見王烈的面,這校尉就連連拱手稱罪,王烈卻怒道:“校尉大人,我大軍剛到,你就給我一個下馬威啊!”
    那校尉一聽,臉色微變,他心中一陣狂跳,差點(diǎn)就跪倒在地。
    因?yàn)榫驮诮裨纾谒麆倓倻?zhǔn)備協(xié)助王烈渡江的時候,他接到了一條命令,這命令卻是要他們想辦法制造混亂,讓王烈不能順利渡江。
    而他之所以敢冒險為難王烈,也是因?yàn)槟敲钏麑?shí)在不敢違抗——命令來自鎮(zhèn)東大將軍府。
    白紙黑字寫的分明,上邊還蓋著鮮紅的鎮(zhèn)東將軍府的大印,而送信來的人也能提供鎮(zhèn)東大將軍調(diào)兵的虎符,這一切都讓這個小小的校尉不敢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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